更新时间:2010-06-21
已是三更时分,大兴城极乐寺中,如今万籁俱寂。静静悬挂于夜幕间的月儿,一如既往地向大地洒下皎洁银辉。当那清冷月光照耀在极乐寺的“威德金刚殿”之上时,那片片琉璃瓦便随即反射出了阵阵朦胧光晕。夤夜之间看来,当真如梦似幻,别有一番异样的美丽。
这“威德金刚殿”,坐落于距离七层极乐浮屠塔约莫百多丈之外的地方。自建成以来,向例是摩诃叶教授教中女信徒“欢喜解脱法门”之所。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曾经在这里婉转承欢,向极乐宗主奉献上自己的无暇玉体,享受到了**荡魄,直入骨髓的极乐之欢。但,摩诃叶本人却从来不在这里过夜。教授过“欢喜解脱法门”,他只会离开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大殿,回极乐浮屠塔内只有极简单布置的寝室歇宿。
然而,这情况却从半年之前开始悄然有了改变。得遇生命中的挚爱单清风,与之两情相悦,从而体会到真正灵欲一致极乐滋味的摩诃叶,把单清风接回到了极乐寺内居住,并且从此不再与教内任何女性信徒或弟子交接。得知其心意之后,如今寺中上下人等,都已经对单清风以“师母”相称。而单清风也以摩诃叶妻子的身份自居,着手替他打理教中的一些琐碎事务。为了方便丈夫练功,单清风入住“威德金刚殿”,把本来金碧辉煌,但却显得毫无过日子味道的寝宫改头换面,好生整治。直至如今,摩诃叶虽然仍日日在七层极乐浮屠塔内练功,但练功完毕以后,却是不再在塔内歇宿,而是要回来寝殿与单清风同枕共眠了。
只是,今夜中摩诃叶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心烦意乱。纵使已经熄灯上床许久,他依旧大大睁着眼睛瞪视头顶的天花板,半丝睡意也没有。心爱妻子均匀而平静的呼吸,以及那三千青丝上自然透发的清香,都未能平息心中莫名的烦躁感,反而只似火上加油。极乐宗主盖在薄被之下的十指下意识地握紧,胸中杀意就像刚刚被架在灶台上的油锅,虽则尚未沸腾翻滚,却已将那种毁灭性的力量点滴积累。
这种感觉最近越来越频繁了。原因……是在于再世霸王杨玄感身上?抑或是自己在担心着远去南蛮的小徒弟杨昭呢?似乎都是,却又似乎都不是。左思右想,也不得要领。摩诃叶心头越来越觉郁闷。他惟恐会惊醒了单清风,干脆轻轻揭开覆在身上的被单翻身起床。却也不披外衣,就这么**着上身落地走出,想要到外面楔园中去吹吹风,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伸出的手臂还未摸到门扉,忽然就听身后床上有“簌簌~”轻响传出。单清风半撑起身体,柔声唤道:“叶郎,你睡不着么?有心事?”
摩诃叶怔了怔,安慰道:“别胡思乱想,我只是出去喝口水而已。妳安心睡吧。”
单清风幽幽叹道:“百世修来同船渡,前世修得共枕眠。叶郎,你我既为夫妻,不管遇上什么事,都正该相濡以沫,携手共度难关才对啊。虽然……唉~虽然清风本领低微,也未必能够帮得上什么忙,但至少也能听你说说话,出出主意。你现在这样,什么都瞒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承担,清风……清风好心痛呢。”
摩诃叶“嘿~”地重重吐了口气,回身在床沿边坐下,沉声道:“近几天也不知为什么,总是感到心绪不宁。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一样。偏偏却又摸不着什么头绪。唉~~”
“叶郎大概是牵挂着河南王吧?”单清风坐起身来,双臂搂住了摩诃叶悬,柔声叹道:“听说南蛮那地方气候湿热,瘴气又多,到处都是毒蛇猛兽。河南王孤身去到那边……唉,确实也让人挂心呢。”
“嘿,那倒不是。”摩诃叶握紧了妻子柔荑,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道:“昭儿那孩子,年纪虽轻,武功修为却已颇为精深。南蛮那边气候再恶劣,猛兽毒蛇再多,却又怎么奈何得了他?极乐正宗信徒弟子过百万,人人都可能让我担心,但惟独昭儿这孩子却是例外。”
单清风微笑道:“瞧你,一说起河南王便是这副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两个才是亲生父子呢。”
摩诃叶微微一笑,道:“我身为一宗之主,自然有责任要将极乐正宗发扬光大。出色的衣钵传人难求,昭儿这孩子正是万中无一之选,对他多关心些,那也是理所当然吧。唉~只可惜,昭儿日后终究是要做皇帝的。以万乘九五之尊而身兼一宗之主,中土从来无此前例,只怕将来还会有所碍难。嘿,清风,妳要是赶快怀上孩儿便好了。以咱们夫妇的优秀资质,生下的孩儿必定筋骨奇佳,将来成就远大,不可限量。”
单清风闻言不禁闻生双颊,嗔道:“说正事呢,一宗之主,也没点正经。”随即又凝声道:“叶郎若非是牵挂河南王,那么相信该是担心杨家大公子的事了,对么?”
摩诃叶嘴角边那丝笑意突然僵住,眼眸内好不容易泛起的欢愉之色也迅速消退,只剩余了阴郁、愤怒、以及不甘。半晌,他终于呼出口长气,直言道:“是。清风,咱们夫妻一体,所以也不必再瞒你。杨玄感武功之高,已经远远超越凡人,到达神仙妖魔的境界,而且更仍有深厚的提升空间。假若他卷土重来的话,五招之内,我必命丧其手。唉~想我摩诃叶,半生自负无敌。没想到到头来才发现,原来这所谓的无敌,根本只反映出自己井底之蛙的浅薄与可笑而已。”
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