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似乎静了下来。
只有隔着几米的他们,静静地对视,那是一名极其绝色的男子,轮廓和她记忆中的人几乎一个模样,只是头发剪短了,霸气铁血,仍然有一种举手投足宛若帝王的气派,然而少了少年时期的狂傲不羁,多了一抹岁月沉淀的内敛,他竟还如此的年轻,若不是知道已过了二十多年,她几乎会认为,岁月在他脸上只是轻轻地流过了几年,他看起来竟无什么变化,只是那眸中,多了一抹沧桑和孤独。
墨弑天!
她脸色苍白,怔怔地看着一步一步走近,他走得极慢,一步一步,似是踩在她的心尖上,疼痛蔓延四肢百骸,她以为他会激动,会发狂……
可那人的眼睛里,有着惊人的平静,缓缓地走到她面前。
她在想,整整二十六年多了,他们之间,还能回到从前吗?
应是不会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几乎的贪婪地寻找着年少的他,留在她心中的影子,这是她曾经深爱,如今站在她面前,依然痛彻心扉的男人。
他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她,动都不动一下,阳光从窗口射了进来,在他身上似乎笼罩了一层永恒的光,似一尊恒古的雕像。
她想说一声,你好吗?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却哽咽在喉咙中,说不出声来,他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站在她面前,很久,很久,没动一下。
“如玉……”他的唇蠕动了几下,终是吐出这个在这二十多年来,他心中喊到绝望的名字……
时光回到二十多年的意大利,她闯入他的地盘偷一副名画,缠斗之间,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答,苏如玉。
他笑,好俗的名字。
那时的他没想过,他曾经嘲笑过的名字,会让他疯狂,会如骨血般刻在他的心上,成了他愈合不了的伤口。
墨弑天骤然一把抱住苏如玉,死死地把她扣在怀里,他的眸中有惊喜,也有安慰,那手臂勒得苏如玉疼痛,却喊不出一个字来。
“如玉,你缓缓再走,和我说说话。”墨弑天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那么铁血的男子,声音里有着颤抖,也不敢太过大声,怕惊走她的魂魄。
“如玉,你死后,我眼前经常出现幻觉,走在路上,耳边经常响起你的笑声,这屋里,处处都有你的幻影,我要疯了……”
“你和我说说话呀,恨我也好,骂我也好,别一句话也不说,我和你说了二十多年,你好歹也和我说一句,好不好?如玉……”
“如花说你没死,我也很想相信你没死,我找了你二十年,每次听说你的消息,不管真假,我都跑过去,可总是一次次失望,我知道你死了,再也不会回来,这么多年,是我痴心妄想……”
沙沙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地诉说他的思念,对她来说,字字诛心,每一句都如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她的心。
墨弑天,我没死!她很想喊一声,可声音都哽咽在喉咙里,一字都说不出来。
他以为她死了吗?
二十多年不上陆地,隐姓埋名,什么信息都是假的,无国籍,无亲人,的确是一死人了。
她的眼圈不知怎么的就红了,眼泪在他胸前湿了他的白衬衫。
如果……
如果她知道,世间有一个人如此思念她,二十多年如一日在等她,她不会避而不见……
“如玉,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每次你都不说话,我一个人,好寂寞。”他的生意似笑又似哭,在她耳边淡淡地响起,骤然浑身一僵……
胸前一片湿意。
他知道自己得了一种病,幻想症也好,精神病也好,他不在乎,每天每夜,他都会看见苏如玉在房子里的每个角落,有时候陪他喝茶,有时候陪他养护院子里的茶花,有时候就在一边淡淡地笑着,柔情蜜意地看着她……
他在这样的虚幻下,过了二十多年,若不是每日都有苏如玉的幻象陪着他,恐怕他早就不在人世了,受不住一个人的寂寞和思念。
也受不住没有苏如玉的世界。
但她一直静静地陪着他,从未说过话,他有时候抱着她,也会感觉她在他怀里的满足感和欣慰感,却从未感觉过……
温度!
还有眼泪!
这具身体是暖的,她在他怀里流泪了。
墨弑天的身体僵硬得如一块石头,眼眸骤然危险一眯,手掌扣在她的肩膀上,猛然拉离,死死地看着她……
男人的眼睛里,有一股隐藏的狂喜……
他紧紧地扣着她的肩膀,掌心下是暖的,她脸上泪痕斑驳,他碰触,一片凉意,脸颊却是那么温暖,柔腻,那是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真实感觉。
他捧着她的脸,几乎是粗暴地揉弄她的脸颊,没有面具,没有伪装,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
墨弑天骤然闭上眼睛,幻觉,是比以前更真实的幻觉。
一定是这样,不然……
怎么会?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彼此的心跳,跳得又快又猛,墨弑天再一次睁开眼睛,苏如玉看着他,嘴巴张了张,所有的话都锁在咽喉中,一字也出不了。
墨弑天呼吸骤然急促,双臂死死地捧着她的脸,“如玉?”
苏如玉想应一句,也想朝他笑一笑,但这些年,早就忘记了该怎么笑了,她心中叹息,稳住心中的疼痛,最终却只是点点头。
墨弑天急促的呼吸骤然停了,绝色的脸骤变苍白,眼前一黑,高大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