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北凌侧身对着她，因为窗帘只开了一条缝，所以封北凌有半张脸都掩在暗影里。长睫过几秒眨动一下，每一下都很沉重。
他掏出一包烟，斜眼朝方伊水的方向扫了下，又把香烟塞回了口袋。
方伊水不自在地站起来，嘟着脸迅速看了他一下，没出声。
她闷头走到行李箱边，想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重新挂回柜子。
只不过，她的手刚碰到推杆，封北凌的冷声冷气就传了过来:“别怪我没提醒你，子扬的人一直在盯着你舅舅他们。”
方伊水的手本来要轻轻握住拉杆的，听了这话，重重一拍，难以置信地看过去:“封先生，你在威胁我？威胁我不要随随便便离开这里是吗？”
封北凌被她问得愣怔了几秒，他在她眼里竟然这么不堪吗？
他刚才以为她还是想走，不过是气溜溜的提醒她一声，提醒她不要意气用事忘了他们当初订协议的目的，不要忘了他封北凌对她还是有用的。
他嗤笑出声，心里五味杂陈:“如果有心威胁，我办法多得是。我不过是想提醒你防备子扬，他是什么样的人，你网上搜搜便知。”
方伊水的理智慢慢回归，是了，她刚才真是昏了头，才会认为封北凌是在要挟她。
“知道了，谢谢你，封先生。”客气疏离，方伊水还站起来冲他微微鞠了个躬。
封北凌定睛看着她的举动，没说话。
方伊水再次开口，这一次是道歉:“封先生，对不起，今天是我做的不到位。我毕竟是第一次跟人有这种协议，一时没掌握好分寸，还请见谅。”
封北凌没有说话，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转动，但是并没有把门拉开。
他的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缓缓闭上眼，调整了下情绪。
什么时候起，方伊水这么能牵动他的情绪了？他深吸两口气，压下了心里的烦乱。
再回头时，他的眼底一瞬间聚满了宠溺，微笑中凝聚的柔情看得人如沐春风。
这才是他，不动声色的笑面狐狸，生意场上浸了多年，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朱唇缓缓启动，他含着笑看她:“我的晚晚不管做什么都有她的理由，不需要向我道歉。”
是了，一切都是为了向晚。
这一刻，方伊水突然很想认识一下让他挂在嘴上放在心里的向晚。
如果不是为了向晚，他当初没必要冒着众叛亲离的危险趟这趟浑水。方伊水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竟然反复质问指责封北凌，呵呵。
想到这里，她握起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出门前，封北凌回头看了一眼。
她眼底的倔强生动鲜明，很显然，她还在生气，并不像她表面上说的那么顺从，那么想得开。
他的眼神落在那只行李箱上，想了想，他缓缓开口:“协议结束之前，你最好不要擅自离开，否则……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
有些字眼，临到说出口又被他改了。
他本来想说的是，会把你追回来。
方伊水狠狠心悸一把，抬头看过去时，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门“啪嗒”一声，轻轻带上，心扉上有一道锁好像也随之落下。
封北凌一出门，胖姨和陈醉都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起他的表情，两个人谁都不敢先开口跟他说话。
封北凌拧着眉头在愣神，回神后，一抬头就看到了他们俩的表情。
他摸摸脸，笑得若无其事，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怎么都这样看着我？我会吃人？还是我脸上长花了？”
封北凌这么一笑，陈醉立马大松一口气，胖姨也卸下了浑身的紧张。
陈醉摊开双手，无可奈何道:“北爷啊！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吧，可以走了没有？”
看封北凌摇头，他痛苦地拍拍额头：“还有什么事要做的？你今天是大爷，你说了算成不？你吩咐一声，小的立马去给你办。”
陈醉想，看他今天心情不好，就委屈着让他折腾吧，以后再让他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封北凌笑笑，走去拍他肩膀：“今天的事，谢了，兄弟。盛龙国际摆了酒宴，陪我过去吧，好好喝两杯。”
陈醉不太想去：“你家老太太可没请我，我连请柬都没有，去了给她添堵？”
封家老太太不喜欢陈醉，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坊间有个传闻，说陈醉事封北凌的男宠。嗯，没错，男宠，封北凌之前一直都被盛传取向有问题，对陈醉忠贞不二，半个女人都不碰。
封北凌搭在陈醉肩膀上的手加大力道，意思再明显不过。
陈醉无奈扶额，边跟他往外走边闲聊起来：“你怎么有空回来的？不是忙得很吗？你不是把陈燕玲一个人晾在那儿了吧？那大小姐能依你？”
“抽空回的，还在等我回去开宴呢，你也快点。”封北凌匆匆回了这么一句话，不等陈醉启动车子，自己先行开着车飙远了。
陈醉苦笑，盛龙国际怕是被陈燕玲闹得乱了套吧？封北凌叫他过去是让帮忙收拾烂摊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