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先生,来一局。”
“来一局。”
此情此景,宁放也只能陪郑秀才下盘棋让他消消气,否则气出病了那可不好。
两人坐下,整理棋盘,一到下棋郑秀才的情绪才稳定下来了,宁放倒是和郑秀才下过几回,虽然赢不了,但至少被一心想输得瘸子老段强。渡口这天过河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都是沿岸菜农,也没人过来围观。
宁放的棋力自然不是郑秀才对手,勉强支撑了一会儿就认输了。
”宁公子,再来?”
郑秀才赢了一盘,又恢复了平日里温雅的品性,客客气气地问道。宁放摇摇头,两人之间郑秀才虽然看起来更狼狈,但在郑秀才眼里宁放父母双亡,家财散尽,才是可怜人。殊不知,宁放看他才可怜。正应了那句话,世人多无自知之明,只知他人缺点,却不知自己也被人诟病。
两人坐在渡口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看太阳从河岸一点一点落下去,郑秀才平日和人聊天只有两个话题,一个是棋,另一是他最得意的的女弟子,知府的千金钱清玉。据说这位知府千金十分聪慧,三岁读诗文,五岁学棋,八岁就能赋诗做词。别人自然也不信,就问他既然坐过知府千金的老师,怎么现在潦倒如斯,每次被人问道,郑秀才就哑口无言,讪讪离去。
宁放既不反驳,也不赞同,所以两人倒是谈得来,大约过了半天,宁放才要起身离开。忽然渡口一阵喧哗,一群人向渡口涌来。
宁放抬头一看,那群人的穿着打扮都很不凡,不像菜农,像是其他地方来的,多半是东城和南城的富家公子有钱人。一看就是来参加白马寺香会的。
有几个人看到他们,也看到地上的棋盘微微感到诧异,其中一个便走过来,客客气气地打招呼说:”两位兄台,可是在下棋?”
宁放点头道:“是”。
那人大概四十岁左右,一副穷酸书生样,望了望天色便笑道:“鄙人朱国正,平素喜欢和人对弈两局,不过棋艺很臭,天色还早,两位可愿意赏脸玩一把?”
宁放尚未说话,郑秀才喜形于色,说道:”朱兄来的正好,我正无聊找人下棋,来来。”便整理好棋盘,做好了准备。
朱国正微微一笑,拿出手帕铺在对面地上,坐下后,客客气气地说:“兄台请。”
两人随即展开对弈,宁放在旁看着,只看了一会儿,就发觉这朱国正棋术很高,下了一会,郑秀才面上越来越欣喜,颇有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意思。
宁放一看起来就忘了时间,等到猛然抬头才发现天快黑了,那两人还未分出胜负,他自然不会在这耗着悄悄地离开了。走出很远,回头看去,河面上暮色低沉,郑秀才和那人融入暮色,仿佛两座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