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头歌声大作,吹唢呐,弹弦子,欢声雷动,那两位诺粟姑娘急急与梨花说了几句便先走了。
梨花便赶紧唤他们同去,说是寨里开始跳起舞了,要他们千万别错过。
岚兮拉上即墨云,二话不说,便跟着梨花走。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新娘家屋外的广场上,架起了高高的火堆,全村人手牵手,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火光冲上夜空,映在每个人热情洋溢的脸上,大家都在共享着今晚的祝福。
梨花将两人推入舞圈,岚兮一手牵着梨花,一手牵着即墨云,即墨云的另一手便得去牵一个陌生人,他心中委实不愿,但为了使她不败兴,他只好入乡随俗了。
即墨云仿佛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幻境,跳跃的火光迷离了他的眼,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随着舞圈移动而变换,最后都成了一个模样。
所有人都在唱着他听不懂的歌谣,一声声,一句句,汇成了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
他不会舞蹈,只是单纯跟随人群移动。
他们的欢乐他无法感同身受,他所在意的,仅是手里握着的这只软滑的小手,以及这手的主人。
忽然,他感到掌心一滑,岚兮的手溜出了他的掌握。
他疾手一抄,再牵回她的手,手感却已然不同。
他移眸至她身上,牵着他的依然是个娇俏的姑娘,却已经不是岚兮。
那姑娘冲他嫣然一笑,他心头一惊,立即醒觉,甩手脱离舞圈,四处找寻着她的身影。
“岚岚,岚岚……”
他围着舞圈,一遍又一遍地找,任何一个与她服色相同的姑娘,他都仔细寻过。
他唤着她的名,如石沉大海般,无人回应,甚至那个叫梨花的姑娘,他也没有瞧见。
她到哪里去了?
是混在这舞圈的某个角落与他玩着躲猫猫,还是离开了舞圈,暗里窥视他焦急的模样?
又或者,是他最不愿想的,她遭遇了不测?
正在他胡思乱想时,一个身影闪入了新娘家里,他飞身尾随,便看见岚兮溜进了人家屋中。冥眼郡主
即墨云打量了下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委实记不得何时见过她。
梨花径自说道“公子忘了,那年武当山上,我随姥姥一起参加松风道人的掌门接任大典,公子当众献剑,宛如天人降世,那时我便对公子一见倾心。”
“只可惜,当年我只有十岁,无法表达爱意,这些年来,我对公子是念念不忘,如今我已十七,听闻公子尚未娶妻,早有拜会之心,偶闻公子送剑西来,将路过这里,我便知这是上苍送我的机会,又怎可错过?是以早作了安排,将公子引到此地。”
即墨云冷着脸,立即回绝道“承蒙抬爱,在下心有所属,无法答应这个条件。”
梨花款款向他走来“我知道那位姐姐与你情意非凡,我也没有棒打鸳鸯的意思,我们诺粟人与你们中原人一般,也是三妻四妾,我不介意多个姐妹一起服侍公子,不过,我要做你的正室,等我们成为真正的夫妻,我就把她还给你,公子意下如何?”
她说得诚恳,最后竟想挨到他身上去,即墨云步伐一旋,叫她扑了空。
他退到柜子边,肃容道“你们诺粟人向来不与中原人往来,想来也不与中原人通婚吧。”
梨花轻轻掠起凌乱的鬓发别到耳后,优雅地一笑“这个公子不必担心,这里所有的人都要听我的,通婚与否,由我说了算。”
她秋波一转,羞赧道“公子可知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我身上穿的又是什么?”
即墨云当然不知,心下却觉不妥。
梨花自问自答“公子身上那条腰带,可是我亲手所绣,我们诺粟女子若遇上喜欢的男子,便会绣条腰带赠与男子,公子,为了今天,我已经绣了七年了。”
即墨云一听,看了眼自己的着装,再看一眼对方的打扮,便明白这是新人的着装。
他顿觉浑身不适,将羊毡和腰带解下丢在地上。
梨花却羞红了脸,笑道“咱们还没喝合卺酒,公子就急着宽衣解带了吗?哦不,我该改口叫夫君了。”
即墨云不好再解衣衫,只是面色如罩严霜“不知廉耻。”
梨花却笑得灿烂“我们诺粟女子不似中原女子,向来喜欢就是喜欢,不会拐弯抹角,更没有廉耻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