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管家娘子回府报信时,便将莫氏对她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禀了上来。但曾老夫人压根不相信白氏会做出杀死女儿又自裁的事来,一心认定是赵家机借下的手,为了掩饰才编出这些匪夷所思的话来。
但听罢她的话,白孟连却叹了一声,道:“让你走这一趟,还以为你能发现些被我忽略掉的东西,结果还是没有。你真认为这一切都是瑾王所为?”
“你上次不是说过,这人疑心曹重么。文启那件事做得太急躁了些,让他疑心我们家有什么要事瞒着他,所以他不再信任我们家。现在他找到金库了,一定恨不得马上同我们斩断干系。除了他,还会有谁希望我们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不过他倒真是手段高明,居然挑动了赵家做出这种事来!”曾老夫人咬牙说道。
对于她的这些分析,白孟连只说了四个字:“妇人之见。”
“你——”曾老夫人一怒,旋即冷笑起来:“好啊,那你就说说你有何高见!”
“首先,宣子暇不再信任我们,不代表马上就要与我们撕破脸皮。以我在官场上的影响力,他就算找到了能用金砖为他开路铺道的财神爷,也犯不着开罪我们,否则只是平白竖敌。其次,赵家不可能是杀害思兰的凶手。你也知道这理由编得匪夷所思,赵家为何会想不到?如果真是他家下的手,必会布置得天衣无缝,让一切看起来像是意外,绝不会编出这番破绽百出的话。所以——”
白孟连磕了磕烟灰,沟壑纵横的清瘦面孔上,突然现出一抹厉色:“策划此事的必定另有他人!”
曾老夫人原本因为女儿与外孙女的惨死又是伤心又是怨怒,只是勉强克制着没有发作。但却免不了因怒火中烧而想法偏颇。这会儿听罢丈夫的分析,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不由便接着问道:“这人是谁?”
沉默片刻,白孟连不答反问:“你刚才说除了瑾王,再没人见不得我们白家好。这话你也错了,瑾王未必会希望白家不好,但有一个人,他肯定希望白家尽早败落。”
听他提起这点,曾老夫人一惊,旋即又不以为然道:“你是说宣长昊?哼,那小子若非撞了大运,也不会白白捡到这个皇位。他在帝京根基浅薄,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你莫忘了,项烈司那老匹夫是站在他那边的。”提起这多年的政敌,白孟连不禁目光微沉。
“那又如何?项烈司此人不过一介武夫,除了还算会打仗之外根本一无是处,哪里做得了宣长昊的臂膀。倒是你,有些想法和举动让我一直都没法理解。”
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疑惑实在太深,曾老夫人仍是忍不住说道:“公公在世时,家族在朝中的势力也不曾像现在这样煊赫,他老人家总说万物盛极而衰,月盈则亏,凡事不可太盛,所以行事必留有一线,但你这些年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这些姑且不论,另有一点:按说宣长昊久驻军中,在帝京并无什么旧部,虽然近来有些异动,但你若想继续做到在朝中一呼百应,只要对他稍加打压,便可高枕无忧。但你为何要大费周章,去扶持瑾王呢?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吃力不讨好,你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