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只有两件事让他为此产生过动摇。一次,是当他意识到自己对珞瑶那份近乎失控的感情,还有一次,便是此时。
在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珞瑶,远非一个师兄对师妹的同门之情时,他感到非常的惶恐不安。从那一天开始,他那被门派荣誉和师恩包裹得密不透风的世界,开始产生裂痕。每一次与珞瑶的单独相处,每一次的目光相接,都在无声无息地撞击着那条裂缝。不知什么时候起,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多到他无法控制。
那日在溪边,当皓凖看到珞瑶流着泪为自己清理伤口时那悲痛欲绝的神情,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轰然作响——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对珞瑶的爱意竟然滋长到了几乎无法控制的程度!他的门派荣誉,他那一心向道的心,都如同尖刀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凌迟着他。
为了逃避这份痛苦,皓凖开始逃避,他摆出师兄的威严,和珞瑶拉开距离,他装作严肃冷漠,让珞瑶不敢靠近。但每到夜深人静,想起自己做的这一切根本就是懦夫所为,想到自己根本是在为了保护自己而伤害珞瑶,他就愈发地痛苦。
他越痛苦就越想逃避,越逃避就越会伤害到珞瑶。如此往复,无休无止。
在今天之前,皓凖还能用那些大道理来自我安慰,好让自己心安理得,可是在陶紫不顾一切地撕去这些假象时,皓凖看到了*裸的自己,冷酷的,残忍的自己。
陶紫说得没错,自己从头到尾都是错的。那些大道理,那些什么荣耀什么信仰,都只是自说自话而已。
“我收回刚才的话,陶紫姑娘是对的。这次大比,我没有别的要嘱咐大家,只一点,保重好自己。今天就说到这里吧,大家都早些休息,养足精神。珞瑶,你跟我来。”皓凖平静地说完这些话后,一把拉起珞瑶,冲出了房门。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其他三人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
等陶紫回过神来时,两人早没了踪影,只有房门微微动着,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陶紫指着门,怔怔道。
凌萱却笑了笑,起身道:“不早了,我先回房了,你们也早点休息。”说完,便也转身走了,屋里只剩下了陶紫和顾云迟两人。
“阿迟,这是……”陶紫无奈地看向顾云迟。顾云迟宠溺地揉了揉陶紫的发顶:“刚才你那长篇大论,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佩服佩服。既然你自己也明白,明天就按照你想的做吧,保护好自己。至于他们……你就别担心了,只会是好事。”
陶紫怔了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会儿她才有点醒过神来。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几乎就没有过脑子,那些话就像是存在她身体里的一样,自动地一个一个字冒出来了。就好像是一种本能。
早些时候陶紫就发觉到过,似乎活命对她来说,永远是最最重要的事。她可以不在乎很多东西,但是活着,似乎是她永远的坚持。至于为什么会如此,连她自己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