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相公做了这么多年的御史大夫,自然清楚分寸。”秦琬噙着一抹笑意,淡淡道,“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足矣。”
秦琬可不信张榕在御史台没留心腹,御史么,或是脑子转不过来被利用,或是为名为利,甘为马前卒。这点大家都清楚,也正因为如此,秦琬或者说代王想在御史台安插人才不容易,还是走张榕的路子好。
文官嘛,做到宰相,也算位极人臣,到顶了。外人眼中倒是风光无限,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宰相也分有权没权的,同样是相公,你呼风唤雨无所不应,我唯唯诺诺成天和稀泥,谁愿意?
秦琬心里头明白的很,朝堂虽有五位相公,首相张敏装糊涂,门下侍中钱明从不吱声,只有次相邓疆和中书侍郎徐密、张榕三人在争权夺利,后两位还很可能是圣人示意的。
为让裴熙入仕,圣人势必要应允裴晋的告老,如此一来,比裴晋还年迈些的张敏也不能再挽留了。邓疆贪婪成性,无宰辅之才,张敏一走,圣人十有八九要将邓疆给换下去。钱明这等墙头草,圣人估计也不怎么看得上,顶多让他做做首相,过个渡,用不上他的时候捎个口信,让他衣锦还乡便是了。真正得用的只有徐密和张榕,即便为了首相的椅子,张榕也会欢迎裴熙入仕的。
一想到这里,秦琬便觉有些快意:“魏王弃张敏选邓疆,后悔了吧?亲事上还是鲁王更会做买卖,若没范家……他怕是能串起大半朝的官员来支持他。”
秦琬手头的消息算不上充足,都能做出如此推断,诸王如何判断不出?
邓疆靠得是孙女邓凝的“洞若观火”和“敏锐直觉”,才能熬过一次又一次的官场沉浮,阴差阳错下坐到宰相的位置。可自打代王回京,“剧本”就大不一样,邓凝又嫁了人,没办法再帮祖父消弭灾祸。
若说从前,邓疆只是贪婪、霸道,办事还算得力,揣摩圣意很有一套,关键时刻能站对立场。那么现在,他连最后一个优点都失去了,若他的孙女不是魏嗣王妃,圣人早就命人办了他,哪里等得到现在?
魏王当局者迷,没能第一时间堪破这一层,这几年也渐渐回过味来,暗自恼怒,心道孤与你家联姻,本是打算借你们的势,谁料你们竟拖累我至此?免不得对邓凝越发不喜。
魏嗣王秦宵察觉到了父亲的心思,对邓凝更是冷落到了十二分,原先一个月还会去她那儿坐一坐,虽是用顿饭就走,到底给了点面子。现在却是半点面子都不给,三五个月不踏足她的院落,即便在苏吟处见到,也是冷冷淡淡,嘘寒问暖都吝啬给予。
与邓凝的凄清孤独相比,纪清露却是荣宠备至,苏吟看不下去,敲打了儿子几次,无果。
邓凝为保住地位,一门心思服侍苏吟,苏吟对她也算优厚,竟能算是她在这冰冷王府中唯一的依靠。见苏吟因此事气着,邓凝感动不已,轻声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您千万莫要为我的事情与嗣王置气。纪氏再怎么得宠,始终是一介婢妾。说起来,她入门也快一年了,肚子半点动静也没有,为了子嗣传承,您看是不是多纳几个新人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