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山顶花了一个多小时,已然入夜,四周漆黑,唯有远处城市的点点星光。
“怎么山顶还这么多人?”
苏念熙看着前头观景平台,大晚上的,都挤在这儿干什么。
“今天星期六。”
“所以呢?”
苏念熙自然地回问,却在下一秒用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获得答案。
“嘭。”
她看向天边升起的烟火,问:“你是算好了今天有焰火?”
人群沸腾起来,苏念熙听不见陆离的回答,只是感觉他握住了自己的手。
半小时以后,乱花渐欲迷人眼的一场演出终于结束,人们悻悻地下山。
昏暗的小道上,苏念熙感觉陆离的唇忽然凑近她的耳朵。
“嫁给我好不好。”
她的耳朵和心脏都同时烧起来。
“你继续考虑,我有空就问问。”
陆离的补充说明把她逗笑了。
她扭过头,难得娇羞地说:“你时不时就要问问,问我也慌,不问我也慌,烦死了,干脆答应算了。”
她啰啰嗦嗦一大堆,陆离开始还只当抱怨。
弄清楚情况以后,高兴得一下子抱住苏念熙。
正常的,苏念熙想过的,可还是免不了流泪的画面。
“以后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都听你的。”
陆离没头没脑说出这么一句话。
却是苏念熙最想要的。
之后,他们名正言顺休了年假,在蓉城悠哉游哉玩了一个星期。
正午,蓉城的深秋难得天气晴朗,他俩在江心州的石凳上晒太阳。
本来苏念熙说是要弄一个野餐的,可陆离说野餐等回了长青要多少有多少。
也对,如果说野餐的概念是带着食物在野外吃,那么他们在长青一半以上的工作餐都符合野餐的标准。
苏念熙眯着眼睛靠在陆离的肩膀,耳边隐隐约约想起那首《dyingint》,想着自己人生中真是少有如此文艺的时刻。
他们徒步走过西江大桥,看着车辆一个一个超过自己,右侧却是白云蓝天,江心几条大船正嘎吱嘎吱地收起作业支架。
走到对岸也足足花了半小时,苏念熙立马叫饿了。
本地人才知道的苍蝇小馆,在陆离读过的小学后门附近。
这里仿佛是被日新月异发展的城市规划所遗忘了,仍旧保持着二十年前的模样。
黄而旧的三层楼,外墙粗糙,仿佛布满沙砾,有人骑着自行车经过,不时打一下车铃。
旧街区的路十分难找,七拐八拐,并不按照正常的东南西北方位排布。
苏念熙想,要不是陆离,她或许都找不到这家店。
老板娘是个大嗓门,店内特色就是……喜欢帮客人点菜。
她并不拿菜单,只是拎着个背板油腻腻的本子,开口就问:“几个人呀,忌口吗,想吃鱼还是鸡鸭?”
“主菜这就够吃了,再配个青菜或者汤都行。”
“这季节的藕不错,要不要来个排骨藕汤?”
唰唰两下,他们的菜就点好了。
当然,饭馆久负盛名,就是因为老板娘帮客人点菜,客人还会很满意。
苏念熙也满意地吃完这一顿,拉着陆离去附近逛逛。
“听说这里有个教堂,还有家面包坊不错。”
陆离带着她一路问询,这才找到。
正好是周日,教堂开了门,苏念熙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听着里头唱歌的声音。
宗教的音乐,仿佛是真的有种镇定人心的力量,很奇妙。
他们仿佛是新来此地的游客,用一种好奇的心态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听说从前是一对外国夫妻开的,盈利会捐一部分给教堂的福利院。”
“这个老板个好像是他们的孩子。”
他们终于找到听说了二十年,仿佛都市传说一般存在的面包店,发现老板成了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苏念熙边说,便撕下一口嚼嚼,便没有继续吃。
“吃吧,我不会说你胖的。”
“找打!”
有时他们沿着西江走,苏念熙眼尖,看见前头有栋明黄色建筑掩映在沿江风光带的柳条中,急急奔了过去。
“你看,我小时候住外婆家,就在这儿。”
她一跳一跳地走过去。
“以前啊,这一大片,”苏念熙拿手一挥,瞬间划拉出一大片江边的青青草地。
“这一片是一座小山,外婆就住在山后面,我们经常跑到河边玩,有次我还不小心掉到河里去。”
陆离闻言,拎着她卫衣后的帽子,说:“真是让人不省心。”
“反正你看,如今都推平了。”
曾经的小山,江边的密林,如今成了平坦的风光带休闲广场。
“小时候觉得走一趟好远,现在却发现原来只有这么近。”
她坐在河边的石凳上,和陆离絮絮叨叨说着。
说着,看着,困了,她靠在陆离的肩头。
熟悉而陌生的气味。
陆离的衣服好像总是带着某种特定牌子洗衣液的气味,这味道简直成了苏念熙对于少年时代的怀念标志。
不止是因为他们雨中紧挨过的冬日寒夜,陆离身上就是这样的气味,也包括中学寄宿的那几年,从水房经过时,也时常闻见这气味。
她很喜欢这个味道,对苏念熙而已,就是青春的味道。
两个人磨磨蹭蹭,等着太阳落山。
可惜这里的日落并没有想象中好看,对岸的高楼将落日遮遮掩掩,总是看不见全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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