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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紧紧抱在怀中的,神色木然的陈婉仪眼神迟缓的看着眼前突然闯入的人,声音哽咽,“哥……”
“我疼……”
陈婉仪声音虚弱,伏在陈远嘉的怀中,长而翘的睫毛被泪水沾湿,温热的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眼眶中滚落,打在了陈远嘉的后背,浸湿了他的衣裳,更像是刀子割在陈远嘉的心口处一般。
“我……活不下去了。”
“你就……让我死了……好吗?”陈婉仪泣不成声,虚弱的声音哽咽。
陈远嘉却好像疯魔一般的紧紧的将陈婉仪抱在怀中,桃花眼中的泪水簌簌的向下掉落,却是拼命的摇着头,“不……”
“不……”
“婉仪,你不要死。”
“你别死。”
“相信哥,哥一定会找人治好你,哥一定会给你报仇。”陈远嘉伸出手,胡乱的将自己眼眶中的泪水给抹掉,咬牙切齿的说道,“婉仪,咱们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看着那些该死的人千刀万剐。”
怀中的陈婉仪原本只是默不作声的掉着眼泪,听了陈远嘉的话之后更是控制不住的失声痛哭,哽咽抽泣,“哥,杀了他,杀了他好吗。”
“剥皮抽筋,杀了他……”
怀中的声音越来越虚弱,门口处的女医看着床榻上的陈婉仪的眼神也是唏嘘和感慨。
明明才十三岁。
却要染上这般恶疾,被折磨的瘦的不成人形,身量也是消瘦的好像八九岁的孩童一般。
那人真的该死,便是剥皮抽筋都是便宜了她。
“婉仪,你先好好的休息,哥哥去替你取药,好吗?”许是真的哭的累了,陈婉仪哭了没多久之后便在陈远嘉的温柔的哄声之下渐渐呼吸平稳,可那眼角却挂着泪痕。
陈远嘉心如刀割,心疼的看着渐渐睡熟了的陈婉仪,悄然的关上了房门。
女医站在外面,面带着犹豫的看着陈远嘉,张了张口,却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和陈远嘉开口。
这一瞬间。
陈远嘉的脸上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朝气和精明,颓然的像个将行就木的老者,就这般肆意的坐在地上,抱着头埋在双腿之间,“说吧,我能承受的住。”
女医的脸上似有不忍,目光在房间中的陈婉仪和陈远嘉的身上徘徊,终究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已经糟糕到了这种程度,若是在隐瞒的话,怕是将来谁的心里面都会成了遗憾。
“五小姐这样,恐怕真的活不久了。”
陈婉仪乃是三房所出,家中排行行五。
“早些年就染上了这病,又因为太小而受伤的厉害,不只是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还会随着她年纪增大而疼痛感越来越强……五小姐活着的每分每秒,都是折磨……”
郭雪齐的声音有些哽咽,“最……最要紧的是,五小姐本身不想活……”
“没有半点的求生yù_wàng,怕……怕这次救回来了,也……也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陈远嘉动作迟缓的抬起头,双眸赤红,布满了红血丝,“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郭雪齐的脸上带着犹豫,张了张嘴,“若五小姐想活,还有着几分希望。”
哀莫大于心死。
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即便是没有病痛在身上,怕也是会忧思成疾,缠绵病榻,又何况五小姐这样受过伤的人,再遇到这会儿的事儿,怕是即便这次她自尽没能成功,被救回来了,说不定没用多久,便会病发身死。
“虽然……虽然这些话说起来有些残忍,为人医者不应当这么开口,但是……但是三少爷……”
“要是可能的话……”
“不如……”郭雪齐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背,终究还是将心里面要说的话给说了出来,“不如就直接放五小姐离开吧。”
与其让五小姐活着受折磨,陈婉仪心中煎熬,而陈远嘉和三夫人看着也是受着折磨,郭雪齐这也是替陈婉仪治病治的久了于心有些不忍。
这些个大宅子看着风光,可实际上却龌龊不堪。
谁能想到表面上温文儒雅的陈二老爷竟然是个人面兽心的衣冠qín_shòu,连……连自己亲生的侄女都不放过……
陈五小姐当年遭了毒手的时候才刚十岁……
小小的年纪如何能承担得起醉酒的陈二老爷,被毁的不只是清白,连带着这身子,月事一来便是缠绵数月,且陈二老爷平日不检点,经常出入花街柳巷之地,将那恶疾也给过到了陈五小姐的身上。
可怜的陈五小姐这一辈子就这样完了。
偏偏陈家三房老爷战死沙场,陈三夫人又忧思成疾,终日缠绵病榻,陈远嘉年纪尚轻,就算是有着天人之姿,却也难在短时间内替陈五小姐报仇雪恨,就连……
就连陈五小姐身上的病症,医治起来也是相当的棘手。
明明本该是很好的一家人,结果现在却弄成了这样,就算是外人看着也会不由得心疼起来陈五小姐。
陈远嘉身体微微僵硬,听了郭雪齐的话更是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过神儿来。
沉默。
许久的沉默。
郭雪齐不由得轻叹了一声,“生死有命,不过陈三少爷您可以放心,不管你们最后的决定如何,雪齐一定会尽心替五小姐医治,争取……”
“争取让五小姐少受一点病痛的折磨。”
这已经是……
郭雪齐能做的最大限度了。
“多谢了。”陈远嘉的声音莫名虚弱,短短的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