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芍是六月出生的,那时正是三伏天,就是不动光坐着一会儿都能出一身的汗。可因为是三房的第一个孩子,家里还是很高兴。
那么热的天儿,菜什么的都不能放。当时为了保持菜色新鲜不变坏,叶老太太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的。
还有叶石燕,家里三兄弟,只有他子承父业,学了医术,而且还算是不错。娶的蒋氏又夫妻和顺,即使头一个孩子是个姑娘,他也很高兴,逢人就说先开花后结果,有女再来个儿正好凑个好字。
叶白芍满月以后,因为住月子的时候不能开窗透风,她身上长了不少痱子,叶石燕心疼的不行,用药好了以后他也不放心,托了不少关系,才从大酒楼里买了些冰回来。用了冰又怕孝子体弱冻着,一晚上得起床好几回看看才放心。就这样,叶白芍百天以后,长的又白又胖,叶石燕却瘦了一圈。
叶老爷子想到这些,心里伤心不已,这就是报应。
蒋氏觑着叶老爷子的脸色,见他满脸伤心,也不敢再开口。
毛氏见气氛有些沉闷,要是不说点儿什么打断叶老爷子的悲伤,他又得伤心很久了,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叶石韦的衣袖,毛氏示意了一下,他就懂了。
“爹,这事儿也没那么急,明儿咱们再去城里打听一下,要是还没有消息,再搭灵台也不迟。”叶石韦劝道。
叶老爷子如何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安慰他呢,一搭了灵台,可就真的没有希望了,长叹口气,叶老爷子道:“我知道这事儿有些强人所难,但是我话说在这儿,我再给十天的时间。要是真的打听到石斜、石燕兄弟俩还没死,那灵台的事儿就当我没说,要是没消息,那你们,就当他们死了吧。”叶老爷子说完,佝偻着背回了屋。
一桌子人面面相觑,都没了吃饭的心思。收拾好堂屋,自个回屋了。
孙氏心不在焉的绣着荷包,心里越想越不踏实,正想起身去看叶白芷。就见她掀了帘子进来了。
“娘,也还没睡呢。”叶白芷捡了个凳子,靠着孙氏坐了下来。
孙氏收了手里的针线。怜惜的看着叶白芷,过了半晌才道:“白芷呀,娘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你说,那些银子搁在咱们手里,那……”
叶白芷低垂着头。想了想,过了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从怀了掏出银票,还有剩下的一些散银子,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孙氏道:“娘。我心里也不踏实。咱们家落难的时候,大伯他们不遗余力的帮助咱们,银子跟泼水一样的洒出去。人家还替咱们坐了牢,咱们欠大伯他们的良多。这银子,我不想自己拿着,不管怎么说,不管大伯他们要不要。这银子的事儿得让他们知道。也得让爷爷知道,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得齐心,要是各家打各家的小主意,这日子还怎么过到一块儿去?”
孙氏双眼含泪,欣慰的看着叶白芷,道:“我儿长大了。”叶白芷有些羞赧的低下头。两人起身去叫了叶白芨,一去去东厢房叫了叶石韦一家去找叶老爷子了。
看到桌上摆着的三张银票,还有一把碎银子,满屋子的人呆愣良久都回不了神。
叶白芨总算是知道她姐今天一整天神神叨叨的是为了什么了,这么多银子,她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
满屋子的人也都这么想的,他们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当然这里面见识最广的叶老爷子是见过的。
叶白芷跟孙氏也不催促,静静等着满屋子的人回神。
最先回神的是见多了大场面的叶老爷子,他怀疑的问道:“这银子真的是知县夫人赏的?”
毛氏他们也被这问话惊回了神,几双眼睛盯着叶白芷跟孙氏两个,两人手心都出汗了,叶白芷还是梗着脖子道:“是赏的,真的是赏的,还是珍儿拿回来的呢,不信可以问珍儿的。”一说这个事儿经过珍儿的手,不知为什么,毛氏他们就放心了,也相信是知县夫人赏的了。
“二婶什么时候绣的这绣图?我们都不知道呢,瞒得真紧呀?”杜云语气轻松的道,可是这话说出来却让屋里的气氛又低沉了起来。
孙氏搓着衣角,有些不安的看了一下众人的反应,还没等看清就又低下头,嗫喏的不知道如何开口,除了成亲的时候,她还从来没被人这样盯着看。
叶白芷握了握孙氏的手,扬高头头,斜睥着杜云,曼声道:“这是珍儿嘱咐的,说是还没绣好不好让人看到,到时候把消息泄露出去,总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娘这才瞒着的,怎么,大嫂有意见?”
杜云娇笑一声,正要开口,却听到叶苏木训斥道:“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杜云不可置信的看着叶苏木,完全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嗫喏了两下嘴,却都没有说出话来,眼泪已经刷刷的直往下流了。她生气的转过身子,不理会叶苏木。
毛氏看的暗暗摇了摇头,自从生了小茵陈以后,杜云就变得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贤良的儿媳妇了。要是之前,她不会这样讥笑的开口,更不会遭了训斥还赖在屋里不走。
不知何时起,家里就开始乱了起来,父不慈、子不孝,就连贤惠的媳妇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小心思。这个家,乱了。
叶老爷子长叹一声,他都不知道现在一天他要叹多少回了,“白芷把这个银票拿出来是怎么打算的?”
叶白芷也洒脱,直接道:“我没什么打算,我把银子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