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梨幽幽转醒,已是亥时了,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柳姨娘救过来了吗?”
绛雪早已哭的昏天黑地:“小姐你可不要再管这样的事了……”
只有凛霜还算冷静,不过眼眶也是红肿了:“大人,柳姨娘已醒了,只不过失血过多,太医说要养上好几个月呢。”
“那你们快随本座去花红院吧。”姜梨没要人扶,自行摇摇晃晃起身。
“大人不可啊……”绛雪直流眼泪,砰砰磕头。
“绛雪,你若在说,便不要随我去。”两个小宫女来服侍她穿了鞋袜,不敢多说话。
绛雪立马站起来替姜梨穿上外衣:“小姐……”
凛霜向她使了个眼色:“绛雪,时间紧迫,不必再说。”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往着城里的花红院赶去。
十几名宫女正要随行,姜梨手一挥:“只需绛雪、凛霜跟着,再来两个侍卫便足够。”
共五人低调下山,夜里漆黑,只不过姜梨的轿辇御马仍行的飞快平稳。
驶到城门,早已戒严,天黑看不清马车雕刻纹样,守城侍卫拔剑便将姜梨一行人拦了下来。
“大胆!你可知车内人是谁!”凛霜掀开窗帘,用低沉的声音说着。
“城门早已关上,除非你有王上王后手令,否则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这侍卫很没有眼力,还没看出这八匹马的座驾竟是谁的。
“大胆奴才,便连本座也不认识了吗?”姜梨示意凛霜退去一边,自己坐在窗边,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琥珀色双瞳闪着猫一样的光。
守卫长来了,见到姜梨立马跪下:“开城门,放行——”
车夫一扬马鞭,一行人又疾驰而去,不一会儿便到了马路尽头,不见踪影。车行的极快,姜梨昏昏沉沉,只觉得想吐,一阵子恶心。正欲说,便到了花红院了。
虽也是晚间,但是花红院依旧热闹异常。姜梨接过身后人递来的面纱遮住脸颊,径自走进去。
门口接客的两名穿红戴绿的妓女见到来人衣着打扮不俗,连忙请了进去,一人知会了老鸨,另一人带着姜梨进了楼上雅间。
“我家小姐有事问你们妈妈。”凛霜身着青缎掐花翠竹如意锦纹绫裙,头上竟是戴了两三个点翠首饰。若不细细看来,只以为是烧蓝,只有懂行的人才知其中关窍。不过一个丫鬟,倒是比官家的小姐穿的更加出挑些。
不一会儿,花红院中的妈妈便赶来了。她自小便混迹于花红院中,见惯了达官贵人,衣服上绣着的许多花案纹样,她也是见了多了的。见到眼前这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子,她心里一惊,连忙请了姜梨去顶层一间密室,屏退众人便跪下了:
“参见凰梨大人。”她看着是心甘情愿地诚意跪下。
“今夜之事,不许张扬。”姜梨未置可否,只是轻声说着。
她打量着花红院的密室,不由地感叹。呵,杨都中达官贵人出手真是阔绰,竟给自己的姘头如此多的稀世珍宝。竟是只有王后才能使用的御赐东珠也有不少之数。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姜梨只知道,每年凰梨宫在城郊开施粥厂,都会有人因过于饥饿,造成踩踏的伤亡。光是这一间小小密室,在她眼前的宝贝竟是都有了连城之价。
姜梨不信来这里的嫖客皆无妻室,也无妾室。不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此言果然不虚。
果然成老总是让她一人独处。
难怪成老总要告诫她孤独。
南梨北棠两国,男子皆以fēng_liú潇洒为豪。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许多人与身边亲朋炫耀的内容,竟是说自己是某某的座上宾。
回想刚才楼下喧闹,莺莺燕燕,一片花团锦簇的样子,不知他们的妻妾子女,是否正在家中,坐在窗边,翘首以盼夫君父亲归来呢?
若是嫁与这类薄幸之人,倒不如孑然一身……
成老便没有家室,只怕多年后,姜梨她自己也不会有了……
宫中一起长大的庶出公主,比她年纪小的都有成亲的了。南梨国的女子,绝大多数便是在十四五岁嫁了人,而姜梨今年,已经十五了……
神游天际,她的思绪被伏在地上跪着的妈妈打断:
“妾身在十五岁时遇到饥荒,幸亏得到凰梨宫太医的救助,才苟全性命。家中老母也差点饿死,多亏了大人您的善心,施粥才将妾的母亲救活。大人的恩典,妾身必不敢忘。还请大人有吩咐尽快下旨,妾身必当以死相报,以谢大人恩德。”
姜梨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习惯性的举动,竟在这里有了报答。
“令堂可好些了吗?”听到这般表白,她也有些动容,亲自起身,扶了妈妈起来。
“家母一直感恩大人,若是大人同意,家母愿意来此给大人远远磕个头,也算是了了她一生残愿。”眼前这个风韵仍存的妈妈盈盈拜了个礼。这样的请求,姜梨如何能拒绝呢?他点点头,眼前的妈妈出了密室,找了侍女将她的老母接了过来。
“本座有话问你,你坐吧。”姜梨径自坐在上座,随手一指自己身旁的位置让妈妈坐了下来。
她的直接和不客气让姜梨觉得很舒服:“大人请讲。”
“你可还记得,十几年前,有位弱柳娘子,便是之前生了一个男婴,交由锅炉房老刘家夫妇抚养的?那对夫妇去哪里了?”
这位妈妈沉思片刻:“大概是记得,不过若要准确的答复,还要去查一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