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国主国师正欲带着姜梨离去。
“王上恕罪,微臣沛县县丞,是姜梨的亲爹。”门边突然杀出一人来,定睛一看竟是王松柏。
旁边一个老太监大喝一声:“王上面前岂容你放肆!凰梨大人的名讳其实你能提的?王上收了凰梨大人为义女,大人的母亲是当朝王后,你算哪门子爹!?”
这老太监说的义愤填膺,气的胡子都吹了,想来这是王上眼前最红的人,竟敢在这儿大声喧哗且无人阻拦。
王松柏虽愚蠢,却也是会看人脸色,随机变通的,立马跪下向姜景请罪:“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只不过凰梨大人托生之母临死前再三叮嘱微臣要好好照顾孩子,微臣愿当牛做马伺候凰梨大人,微臣愿……”
姜景这两日太过激动喜悦,此事已精疲力尽疲惫不堪,只想坐上自己的轿辇安神睡一会儿,再去应付朝中大臣的道贺与喋喋不休。
这位面容普通,打扮俗气的不知名县丞,出来扯着嗓子大喊,恼人头疼:“你便一同去凰梨宫。”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王松柏大喜,连忙叩头谢恩,知趣退下了。
整个沛县王家上下都欢欣雀跃,王松柏也顾不得侍妾们仔细询问,只觉得神清气爽:“本官就说,自幼便有算命先生说过,我此生必定荣华富贵,平步青云,如何?这部就要进了都城当天女之父了吗?果然路遥知马力。”
他忘乎所以,整个人都要飘飘欲仙,把前天夜里婉转承恩的侍婢崔莺儿也抛在脑后:“你们这些粗使的贱婢,跟了本官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进了都城可千万不要给我王家丢脸。”
只闻底下人异口同声小声应和,可见王松柏此时何等意气风发神采飞扬,都将平日里见惯他小人模样的侍妾们,都被糊住了,仿佛眼前这位气势汹汹的县丞大老爷,真是中了状元郎平步青云了。
于是只留了一个老管家看宅院,一行人浩浩荡荡趾高气昂,租了马车来到了杨都,径自在正在翻修的凰梨宫外草草扎营住下,竟像是无赖般,赖在原地不肯走。工头也不会拿此等琐碎小事来打扰王上,便视而不见,不了了之了。
凰梨宫翻修期间,姜梨养在王后凤仪宫内,没几天王后孙氏便诞下双生嫡子,一位更是嫡长子,尊贵无匹。这两个孩子生的健康白胖,哭声更是洪亮,姜景大喜,亲赐名为姜尧姜舜,欲以古时贤明帝王勉励之。
孙皇后贤德,姜景的吩咐她也说一不二,便亲自喂养照顾姜梨。姜梨生的楚楚可怜,惹人心疼,孙皇后果真待其如亲女,比自己所生双生子更加照顾,却不又失礼遇尊敬,传位宫闱美谈。一时间王上王后感情愈发深厚。
杨都风水养人,姜梨又得人照顾,于是养得日渐白嫩,不再是刚出生皱皱巴巴的样子。她居于凤仪宫偏殿,光是照顾她的大宫人便有十数位,更不必提做事打杂的粗使宫婢。这两日乍暖还寒,可偏殿内烧了满满的银丝碳,竟是温暖如仲春。
南梨仅有王上王后,还有国师可用梨花,此时姜梨所居殿中也奉梨花。宫人折了凤仪宫院落内梨花,只挑了盛放的花朵置于殿内云母白玉五瓣梨花小几上,以暖气烘了,梨花香气本幽微,如此若有若无,仿佛仙境。
拾了坠落的白玉般的梨花花瓣,取了梨花骨朵最娇嫩的花蕊。
细细洗了,以蜂蜜浸润,再倒上东山积年的雪水,以容国进贡的水晶西番莲凤凰酒翁储之,竟是王后娘娘亲手酿了梨花白,为了姜梨,埋在凤仪宫那棵最盛的梨花树下。
“阿梨嫁人之日,本宫再将其取出。”孙皇后望着寝殿内熟睡的婴儿,满是慈母情怀。
孙王后身边的大宫女名为周念薇,是王后娘娘的陪嫁,如今已是一位三十岁的老宫女了,宫里人皆尊称一声周姑姑:“娘娘真是贤德啊,如此善待天女大人。”
“唉,世人皆尊阿梨为天女,可看她熟睡的样子,又何曾与寻常女儿有半分不同呢?若她能普普通通当一公主,本宫自然能保她一世平安无虞。”孙王后轻轻推了推摇篮,能让姜梨好睡。
“娘娘,王上可是对凰梨大人尊敬有加啊!”念薇低声提道。
“是啊,这冷冷的深宫里啊,人人见风使舵惯了,只怕对阿梨并无半分对主子的真心,只有小心谨慎,只求明哲保身。”说到这里,孙王后轻轻抚了抚女婴的脸颊,满眼的歉疚与心疼。
“娘娘,小世子刚出世,您对凰梨大人的关切却比两位王子要多呢。”多年主仆,念薇知道,王后娘娘一直渴望生下世子,如今世子诞生,娘娘却一心扑在别家女婴身上。
“如今有阿梨在本宫宫里,王上加了几倍的守卫婢女,我这凤仪宫坚固的如铜墙铁壁,定然是不会有差池的。”用凤仙花制的甲油染了指甲,又以小颗珍珠嵌上,柔荑保养得当,无名指小指套着金丝鸾凤护甲,更显得雍容华贵。
进宫多年稳居王后之位,孙王后虽不屑于后宫争斗,却也能保得自身与仅有两岁的闭月公主平安无事,从来都不是宠妃们能够小觑的,“再者说来,本宫母亲是一品诰命夫人,已然进宫照顾世子,凤仪宫中谁人不敢尽心尽力呢?本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能让王上看到我孙家尽心尽力,再让臣民看到本宫不顾亲子,端庄识大体,此乃一举多得的好事情。”
“念薇,本宫是真的心疼阿梨这个孩子,”孙王后的眉头微皱,“我南梨国历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