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蔚站在他跟前,轻轻抽泣着。
夜煊哑声开口:“得知贺闻远没有失去双眼,而是我捐献了眼角膜,你内心,是不是松了口气。”
初蔚没有办法否认,因为她确实可耻地觉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贺闻远就好,只要不是贺闻远就好。
她怎么能自私到这个地步?
他轻轻笑了一声,似乎失去了光明是云淡风轻的事情。
“不用愧疚什么,是我自己选择的,并没有让你选择,你不用自责。”
初蔚眼泪不值钱,拼命往下流。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知道你和贺闻远结婚了,他是你的丈夫,是该保护你的人,怎么能失明?失明了还怎么保护你?”
初蔚崩溃,半跪在他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他的手摸索着轻轻落在她头上:“结婚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你来通知我出席你的酒席。”
初蔚抓着他的手,愧疚难安:“对不起。”
他轻轻摸她的头:“至少我还有点作用。”
初蔚心如刀绞,说不出话来。
手术室里一片静谧,很久没有动静,贺闻远焦躁难安,在外踱步,终于,门开了,他上前,初蔚的眼睛都哭肿了,看到他,眼泪更是扑簌往下掉。
贺闻远将人圈进怀里:“不哭,不哭。”
苏云梦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过来,见贺闻远安然无恙,如释重负,匆忙跑来,想再检查一下,却被贺闻远一个冷漠入骨的眼神击退。
苏云梦看着贺闻远抱着初蔚,这个时候还要贺闻远安慰初蔚,她整颗心都碎了。
贺闻远都已经愿意为她奉贤至此了,居然还要男人安慰她。
她究竟何德何能?
她凭什么?
她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
无菌病房里,初蔚穿着防护服,观察了一下许嘉衍的各项指标,麻醉已经清醒的许嘉衍躺着,她又问了一些问题,眼睛有什么感觉,许嘉衍一一回答,表明没有排异反应。
夜煊的眼角膜和他很匹配。
他一面欣慰,一面又心疼夜煊。
许嘉衍什么都不知道。
初蔚出了病房,跟贺闻远说道:“什么都不要告诉他,知道吗?”
“知道。”
天色黯了,初蔚这一天做了一台超高难度的手术,又差点以为是贺闻远捐献的眼角膜,最后又发现是夜煊捐的,心情起起落落,整个人疲惫不堪。
贺闻远揽着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天色彻底黯了,外面在下雨,秋雨淅淅沥沥的,梧桐叶落,地上一堆树叶,初蔚眉头始终微蹙着。
贺闻远忙前忙后给她泡了杯红茶,塞进她手里。
“或许,你要去照顾他吗?”
即便心里再不愿意,这句话,也该由他主动提及,他不想初蔚为难。
初蔚抬眼看他,眼中燃起的光芒,让他心颤,她似乎一直在等着他这句话,她想去照顾夜煊。
他却只能故作大度。
“你不会不高兴吗?”
贺闻远垂着眼帘,掩饰心中真实想法:“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