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日头西沉,残阳如血。
整个白天,都是陷入了两军的厮杀,徒增疲累以及血腥,本该是躬耕劳作的明亮时间,却都给消耗一空,留下了一个残破的战场。
这片野地上,除了哀嚎声,血腥气味,以及残存的火焰,不时地焚烧着,灰烬依旧发出炽热的光外,就并无他物了。
几乎所有的绿意,生机,荡然无存,铁蹄践踏,战火蔓延,烧得一片焦土。
野地上,郑升军阵营,他正同关羽、张飞二人整顿军队。
另一方面,他还有紧急事务要做,善后工作必须完成。
首要的就是清扫战场,将还完好的,包括士兵,以及黄巾军战俘在内的,一并带走。
寸草也不给黄巾军留下。
这类工序结束后,郑升就开始清点人数。
手下的士兵开始了报数,由什长挨个统计,分批次给累加在一起。
最后,将总数汇报给郑升。
一番喧嚣过后,浑身是血,满脸疲惫,灰头土脸的军士,都是没精打采,一副套要躺地上就睡的姿态。
郑升也没加以制止,而是等候了一些时候,下属将全部人数累计完,给禀报了上来。
他一听数字,就不禁心头一颤。
“九十二人!”
他耳畔内回荡着这个声音,不断盘旋着,就和那绕树三匝的乌鸦一般,给他不胜其烦地聒噪吱吱喳喳着。
“只剩下九十二人了?”
郑升对于这个令人惊悚的数字无比惊惧,他开始反思,以及回想自己带来的人马。
“原本,我作为主将,总共带领五百人,然而,经此一战,居然折损四百余人,真是叫我难堪,内心愧疚。”
自己自责几句,也就到此完结,他也无可奈何,无法叫那些战死沙场的兵卒重生。
接下来,就到了喜闻乐见的清点战果的时刻。
郑升先是慢慢悠悠地就一直不问,始终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就那么平淡清冷地忧虑着。
他是有些害怕的,害怕自己没有彻底给敌军打成残废。
若是没有让敌军元气大伤,那么他这次蒙受巨大损失,真的就是血亏了。
幸好,没有叫他失望,皇天不负有心人。
关羽同张飞分列他左右,空气沉寂很久。见郑升不发问,前方,那主簿就主动报告道:“禀报将军,此次我军共斩杀黄巾贼至少五千人,缴获兵器辎重上万。光是战车就得到了五十辆,马匹完好无损的也有一百多匹!”
听着手下人的兴高采烈的汇报,郑升只是微微笑笑,他并不觉得怎么开心,反而内心依旧忧虑。
正是不以物喜,居安思危。
他依旧是始终警戒自己,不要自己随意地就喜形于色,而飘忽自满。
属下人那张嘴,如挂着条瀑布,继续滔滔不绝地讲着:“……”
关羽同张飞给解开心结,都是志得意满,关羽经郑升点拨,知晓自己此次算是习得御马之术了,而张飞,则是对于狂躁有所把控,这不得不说是二人的进步。
成长,始终伴随着伤痛,关羽失去了宝驹,张飞割舍了过往,都是带来些许痛楚的。但破茧化蝶,雨过天晴,如今,二人听闻战报,都是喜上眉梢。
他们有说有笑,无比开怀,真是快活愉悦。
而郑升也逐渐被二人感染,就也加入其中。
三人一并倾听着下属的报告,而郑升则内心里别有算计,他还是在思考功劳分配的问题。
最后,有了主意,就让主簿停下口舌,传令道:“号令三军,休憩半晌,之后整装待发,要极速进军,趁夜,最迟明晚,我们就要退往幽州深处。”
一通话说完,下属都是不理解的,左右的关张即便知晓一些,他俩先前就同郑升商议,获悉过他的计划。
但还是不能理解这个方略。
郑升就不管他们的质疑,强行下令了。
再次强调了一遍话语,以及事态的严重性,属性知道郑升是不会轻易发怒的,因而不敢顶撞,便迅速下去传布命令,开始实施规划。
而郑升则带着关羽、张飞二人一并转身,骑上马匹,赶往后方,刘备坐镇处。
他要和刘备再合谋一番,禀报情况,以及得到他的允诺。
三人驾马,郑升落在后头,始终无法超越前两人,到他俩前面。
关羽张飞都是笑笑,觉得郑升武艺很菜,马术也很烂。
关羽放慢了马速,张飞则是故意戏弄他,反而快马加鞭,往前冲去。
一时之间,大草原上,那一望无际的绿海,就出现了如此诙谐的场景。
一个身穿浅色铁甲,露出绿袍的壮汉,像是在搀扶一个老人乌龟般移动着,而前头,一个黑面的煞星,像是吃了风药,失心疯一样往前死命地,欢脱地狂奔。
三骑在驰骋着,终于,时间飞逝,天西的日头,缓缓西沉,一点明亮的光也见不到了。比起先前,那璀璨,磅礴的大如鲸鱼的烈日,而今的日头,真的就缩成了一个米粒,是见不着了。
天昏暗下来,一如既往地,像是新娘盖上了盖头。
又或是那死去的人,蒙上了黑布。
傍晚,三人抵达了刘备所在,驻军地点,一处缓坡上。
一片营寨就安在那里,同一片苔藓,一块粘在身上的一串葡萄般。
是那么的严整有序,蔚然昂起。
张飞先行一步进入了,关羽和郑升后到。
郑升一进去,就毫不休整,直奔中军营帐。
他快步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