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义正在兴头上,那管得了什么时候,拉着小舍的手道:“急什么,太阳这么烈,让老夫说完再走不迟。”
蒋通判识相,叫一帮人到门外凉蓬坐下,吃那西瓜。
店堂里只有侍郎和被蹇义牢牢抓住的张小舍三人。
蹇义又喝了一口酒:“刚才胡濙告诉我,他在福宁支提山发现疑拟建文帝的和尚,便告诉了王一飞,这王一飞夺功心切,带了二十几余名锦衣卫的人,趁夜摸进了山上的华藏寺院,想来个瓮中捉鳖,把建文帝等人一网打尽!”
他捻了几颗花生米放嘴里,一边唧唧咋咋的嚼着,一边道:“寺庙里有七,八个僧人,没有要找的人,王一飞火了,以为胡濙骗他,便把和尚绑柱上,拷打出气,出庙门时已三更夜了,天还没亮,他又人生地不熟的,在黑夜里摸索,被一帮持弓箭的人在山上围着,慌乱中他吃了一箭,要不是随行的锦衣卫身手不凡,强行突围,这小子就客死异乡了。”
胡濙来了,瘦长的个子,罩着个素色布衣,盛夏的天气,太阳如火球一般,烤得他汗流浃背。
蹇义瞧他进门,尖瘦的脸上一副悻悻然的模样,便道:“受了窝囊气了吧?老夫叫你别去,你不信!”胡濙看了看小舍,也没去接蹇义的话,拿了茶壶,自顾自喝了起来。
蹇义给他倒了碗米酒,他摇着头不喝,尚书道:“憋气窝火不行,喝吧,身体是自已的,喝了酒,泄泄火。”胡濙经不起蹇义的软泡硬磨,也坐在那喝起酒来。
小舍趁机抽身坐门口板凳上,门外的热浪随着微风扑了上来,知了在门口的柳树上“知了一一知了一一”的叫唤不停,金同知与蒋通判不知躲那去休息了,只留下十几个随从,热得脱了衣裳,光着膀子,东歪西倒的打着瞌睡。
听得里面胡濙道:“王一飞倒打一把,说我传递假情报,让纪纲问责我。”
蹇义道:“你怎么回答呢?”
胡濙道:“我说我从皇上发布追寻朱允炆的诰命开始,便以寻张三丰名义四处奔走,基本判断建文帝从南京神乐观出来后的行踪及随行人员。”
蹇义道:“他带了多少人?”
“杨应能、叶希贤等十三人,建文帝化名应文,其它人便叫应能,应贤等。”
蹇义道:“这回怎么让你发现在宁德的?”
胡濙道:“文帝出来后一直在吴江史彬家附近转悠,这里不仅出行方便,吃的口味也适合他,而且有赵氏兄妹的武装保护.”
胡濙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我便派人日夜盯着,清明前果然见史彬去杭州与文帝会面,便一路跟踪,清明时分文帝落脚在宁德支提山华藏寺,等着程济、郑洽、郑熙等人来到洋中棋盘山“国子先生”周斌墓前祭奠。”
金同知他们回来了,满头大汗的对蹇义道:“刚才去农家替大人买了些西瓜,运城中那方便?”
蹇义道:“今天我和胡大人住狮子林道衍和尚那,就运那里去吧。”
太阳西斜,云彩缤纷,映着致和塘河一片绚丽多彩。马队轰隆隆的回到苏州。
太阳晒得小舍家乌漆大门发烫,他扣了几声门,那小老虎在里头一边“汪汪”的叫,一边用那锋利的爪子抓着门。门一开,它便双脚离地扑在小舍身上。
佣人温女人殷勤的道:“张大人回来了啊,我已经烧好洗澡水了,你先洗洗吧。”
小舍把狗栓上,更衣沐浴完毕,坐在书房看书,一个月不到他便要去南京应考了。
......
今年第一场安排在八月九日,内容是《四书》义三道,每道答案规定在二百字以上;《五经》义四道,每道三百字以上。如书写不及,可各省去一道。永乐颁布《四书五经大全》,成为国子监和府、州、县学的统编教材以及科举头场的标准答案。
第二场在八月十二日,内容是“论”一道,三百字以上;“判语”五条:诏、诰、表、内科任选一道。第三场在八月十五日,考经、史、时务策五道,这是最关键,是考学生对安邦定国的见解。
考试要九天七夜,而且吃喝拉撒全在考掤内自已解决。考前一天就要点名领卷入场,而且必须穿戴单衣单裤、鞋、袜。砚台不许过厚,毛笔管要空的,糕饼饽饽等食物都要切开。这些事情张王氏一个月前就打探清楚了,便让红儿回来做了好多葱油煎饼,葱油馒头。又让如意帮着做二套替换衣裳。
苏州属南直隶考生就在京城应天江南贡院考。
三更时听得贡院鼓声响,便有心急的考生朝那方向大门赶去,
这天早上阴沉沉的,凉风习习,贡院门口排满了背着大包小包的考生,所有东西都要彻底检查,包括馒头都要切开了查验.
大门为三阙辕门,五开间大小,正中门上挂为黑字朱匾“江南贡院“。左额“辟门“,右额“吁俊“。门口站满了衙役与锦衣卫,轮到小舍进去时都快卯时了。
过了龙门最后一道关,小舍就跟着小衙役找到了二号号舍,这号牌不错,离臭气熏天的厕所远,门又向着东,虽然过了立秋,下午的太阳还是够呛的。
号房里面有上下两块木板,上面的木板当桌子,下面的当椅子,晚上睡觉就将两块板一拼当床,房间只有四尺宽,小舍躺着试了一下,睡觉不能伸直腿。还有一盆做饭的炭火、和一枝照明的蜡烛。
小舍把东西整理好,泡上一壶茶水,门锁上了,开考时间也到了,太阳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