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请为佛弟子慧聪加持。”小舍还真没看出,慧聪还是个三宝弟子。
仪式结束了,小舍跪着递上了随喜的功德钱。
几个人出了寺院门,蹇义道:“典史带我们出迎淮门,到河对岸的西浦走一走。”
杨典史吃惊道:“大人对泰州这么熟啊?”
蹇义道:“老夫公事房墙上挂着地图,老夫不会看吗?”
跨过吊桥,运盐河里见官船载着盐,或三四只,或四五只,成群结对,连绵不绝,数十里水面相随而行。
西浦码头泊着不少船,大都是各盐场的运盐船。蹇义和小舍蹲着河边台阶上,装作洗手,眼前灶户穿着破烂不堪,有得几乎衣不敝体,裸露着麦色发着油光的肌肤,扛着沉重的盐包鱼贯似的往船上运,每抬过一包便把嘴里衔着的竹签递给管事的。
蹇义指了指河边用芦柴搭的临时棚对小舍道:“我们去那讨些水喝。”
这掤有七八间,头一间朝着西,门正巧开着,两人刚踏进去。
棚里一个管事“噼里啪啦”拨着算盘,见两人身影靠近,头也没回便道:“娘的,你们少了那么多,这窟窿叫老子怎么填?”
蹇义接着道:“长官,只要能填了,要多少好处我们自然给。”
那人依旧没回头:“缺十三引,给个一千文吧。”手停在了半空,似乎感觉不妙,便一拍桌子道:“那来的野种,这种地方也能随便进?”
蹇义指指小舍道:“大人对不起,我儿子病犯了,想讨口水喝喝。”
那管事的也不说话,凶巴巴的把他们往门外推。
蹇义被推了出去,他见小舍兀自不动,抬起胳膊就朝小舍脸上甩来,小舍手一抬,两小臂相撞,管事疼得,呲牙咧嘴,脸都变了形,握住伤处大叫道:“来人,快来人,有人行凶啦。”
隔壁房里窜出几个持棍的兵卒
王力和他的手下装作劝架,连慧聪也扯住一小校的袖管道:“人家小伙子也没什么,不要那么凶神恶煞的啊。”
小舍明白蹇义没下令,谁也不会动手,便转过头去对付那个管事。
那管事揉了一阵发痛的胳膊道:“你们是干什么的,知道这里是泰州盐运提举司西浦盐库吗?”
小舍听那人口气软了下来,便道:“盐库怎么啦,盐库的长官能拿别人好处钱吗?”
那人年纪和小舍差不多,好胜性也强,拍着胸口道:“我是这里的副使,虽然没入流,好坏也拿朝廷奉祿,你这个嘴上没毛的管得着吗?”
小舍扯着嗓子道:“我以为是皇帝的钦差大臣,原来是个破使,还是副的,就想捞灶户的油水了,真是笑死人了。”
副使被他一激:“我捞不捞好处,关你屁事,你想去告啊,老子今天就是捞了,怎么滴。”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一把纹银在小舍眼前晃着。
杨典史进了来,一把夺过钞票道:“周副使,钱捞了不少,这可是你自已说的,充公!”
门外王力也进来了:“这人赃俱全,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副使感觉不妙,扭头踢开芦席隔的墙壁,往船上逃,小舍和王力拼着会在后面追。
副使跑过跳板,便把跳板踢入浪花翻卷的河水中,提起竹篙把船往河中间撑去。
一条船正巧靠岸,船头的老大,朝小舍他们勾勾手,两人刚上船,那老大对小舍道:“长官,没想到在此碰头。”
小舍眼睛从副使的身上移过来,一看,是冤家“乞丐头”,急忙道:“兄弟,帮我逮住那狗官。”
乞丐头道:“别急,他一个人一支篙,撑半天还在水中央,让他累趴了,好抓。”
王力也道:“看样子,只有跳河这一招了。”
乞丐头的船撞了上去,那副使身子一晃,带着篙子摔落河里,“扑通扑通”打着水,往对岸游去。
乞丐头一持竹篙,竹篙上的勾子勾住了那人的腰带,朝前游几步,乞丐头往后拖几步,一而再,再而三,副使完全游不动了,嘴里灌进了水,身体往下沉去。乞丐头身大力不亏,嘴里念一起“走!”双手发力,把副使挑到半空,又重重摔在空舱内。
副使被县衙的巡捕带走了,乞丐头道:“这家伙,早该抓了,明明交进去一百斤,到他那里就九十斤,我们都叫他”少十斤”,大人如若不信,可以问问其它灶户。”
蹇义道:“称的时候没人校验吗?”
“怎么校,称砣不对啊,我们称好了出来,他会说你家盐潮,到这里干了,份量少是正常的,贴出纹银补足算了。”
蹇义道:“还有什么把戏?”
船上的另一个灶户道:“戏法多了,有的称杆里面灌水银,称砣里面灌铅,反正十称九不准,多则十斤少半斤,多则十斤少二斤,一但称出来少了,他也不让你用盐补,后来我们也心知肚明了,他不就是敲竹竿,直接给他钱,也省心多,还可以少付些。”
蹇义道:“这种人是害群之马,必须严惩,按《大明律》犯“枉法赃”,官“八十贯,绞”,吏“一百二十贯,绞。”他这种人已经是够格的了。”
晚上张知县识相,在县衙膳房做了些当地的:豆腐干丝,红烧羊肉,蟹黄粉皮,蹇义道:“其它菜我都没吃出什么味来,这干丝加了虾仁、火腿丝、熟豌豆苗,色香味俱佳,有特色。”
小舍道:“切成这么细,还真要点功夫。”
张知县道:“这菜下酒最好了,大人们要不要来点洋河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