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弟子的脸上都变得极精彩,他们双目刹时绽放光芒,面色也因充血而涌上赤红,似乎“斗神”二字有异乎寻常的魔力,能令人血脉贲张。
乘褚惊疑不定说道:“区区一件小事,何必要闹到这种地步?”
“小事?”
练师兄冷然嗤笑,眼角余光瞥向仍是安坐的苏洛和月萧寒,“天日峰与梅龙师伯皆受辱,在我与天日峰诸同道看来,便不是小事,你若认为这只是小事,那么就是和此人一样,也在辱及我天日峰之尊严,辱及梅龙师伯之尊严。”
他略作停顿,冷谑之意越加明显:“我等皆受师长教诲,不愿意生事,更不会无知张狂到动辄就要拔刀的地步,但守住尊严却也在所不辞!”
乘褚闻言脸色瞿然激变,心下暗生恼火。和苏洛一样辱及天日峰、辱及上层那位天日峰二代弟子梅龙,这样一顶沉重的帽子扣下来,他是绝不愿意戴上的。
他含恨怒视苏洛,见到这名玄衣少年已然安坐若素,面色如常,仿佛一切皆不在其眼中,不由心中更怒。
他只得咬牙说道:“我们还要同行完成道学任务,必须要协同一致才好,若是真的斗过一场,恐怕难免要生龃龉,未免不美,不如我让这位师弟向天日峰致歉,向梅龙师伯请罪,便将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乘褚选择退让一步。
“不行!”
“不行!”
两种拒绝声同时响起,一声来自天日峰练师兄,是不容置疑的拒绝,另一声来自苏洛身旁的月萧寒,是带着嘲讽的否定。
乘褚身为此行落日峰三十三名弟子中四名有师承的三代弟子之一,并且是落日峰十六位学主中位居前列的青阳学主座下弟子,理所当然该是落日峰众弟子之首,主导诸事。
然而此时,他却直觉得有两支蒲扇般巨掌狠抽在自己脸上,极重、极疼。
他对天日峰练师兄无可奈何,便只能向苏洛二人怒喝道:“忤逆犯上,谁给你的胆子!”
月萧寒只是学宫弟子,倒的确算是忤逆犯上。
苏洛终于冷笑向他开口:“我给的。”
乘褚怒极反笑:“你?我不管你有怎样的来头,或者你也是某位学主座下,并非学宫弟子,才得以被梅龙师伯召见,但这不是你可以如此张狂的理由!
此行我受我落日峰诸位学主之命,主导众人,那么我便可以处置你!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向梅龙师伯请罪!”
他此刻对天日峰练师兄等人也生恼意,便不再提及向天日峰致歉之事,然而无论如何,上层那位是二代弟子,辈分压过一切,他不得不如此。
当此之际,有人向前一步。
……
这一步,正好踏入落日峰乘褚和天日峰练师兄之间。
踏出这一步的人,白衣胜雪,面冷如霜。
凌厉冰寒如刀的气机自他身上骤然迸发,这是修行者由内而发,运转强大神魂产生的无形压迫——唯有成就神魂的修行者,方才有这种能力。
因为若仅仅是照见精神却未与魂通,则没有自身之魂为根基,精神无根,自然不能逸散出浓烈的无形之势。
乘褚与练师兄刹时察觉,几乎在同时作出反应。
但他们随即五内巨震,因为感觉到突然踏出这一步,来到他们之间的白衣男子,竟是主动地以一己之力,神魂运转迸发无形威势,便足以生生抗衡住他们二人。
是的,此人踏出这一步,便挟裹着充足的自信,全然未将他们二人视作敌手,因为自信,因为无惧。
他的眼中流露出极其灿烂的光彩,似是追忆到某段虽久远却永志不忘的故事,因而猛然绽放出浓烈的战意,昂扬凶猛爆发,沉声开口。
“斗神?很好,以你们的修为,也只能夺九宫,虽然没有多大意思,但也聊胜于无。你们……谁上,或者一起上,都可以!”
……
苏洛有些心生莫名。
所以当月萧寒说出这些,并且立刻令整个云霄飞车中陷入寂静,乘褚与练师兄皆震惊以至短暂默然时,他却坦然直接问道:“斗神是什么,夺九宫又是怎么个意思?”
于是人们更加默然,直至坐在他对面的李勋终于承受不住这种令人心悸的死寂,涩声解答道:“斗神,便是以神相斗,较出高下。
斗神在斗神盘上进行,盘中分宫格,相斗者以精神或神魂之力争夺宫格,按斗神双方修为程度,又有九宫斗神盘,十六宫斗神盘,二十五宫斗神盘,三十六宫至八十一宫斗神盘不等。”
苏洛虽然仍未能完全明白,但却已经领会到,这是一种修行者之间争较修为高低的……游戏。
因为修行者的修为刻度固然可以通过核测获知确切刻度,但刻度数值却远不能作为唯一的评判标准。
刻度数值相同的两名修行者,即便去除所修行的法术、所拥有的飞剑法宝符箓丹药等诸多外力,也有对自身修为的掌控程度、技巧、经验的不同区别。
但修行者之间,尤其是同出一门的弟子间,总不好动辄战上一场,未免拳脚飞剑无眼,斗神之戏便因此而生。
如今已无法考证其由来,只知道为时已极久,也极受广大修行者欢迎。
只是苏洛入门不久,这种游戏之举的斗神之法在《天日道学修行总纲》中又无记载,所以他并不知道。
……
“你是落日峰哪位学主座下?”
天日峰练师兄终于启声问道。
月萧寒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