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脚下因血液而变得粘稠。
“这些人都怎么了。砍断了手也不会叫,都傻了么?”
完完约的随从们擦着劣质的刀刃,好几把刀被劈岔了口子。他们痛苦地甩着发酸发涩的手臂,换了握刀的姿势继续切瓜,叶冷那边却已经停下来。
“老大,这和村长的蛊毒有些像。”叶冷推开往身上扑腾的死士,跌跌撞撞地往卫嫤身边挤。
“乐大夫怎么说?”卫嫤的目光落在那些面如死灰的山贼身上,乐青却不见踪影。
“乐大夫说不是中毒,应是受了蛊惑。”完完约喘了口气,从人群里跨过来。
“你。过来!”卫嫤不再看那黑压压的人群,一转头,向田大头指了指。
田大头的脸立即就青了。
“小、小公子有何吩咐?小、小人……”他好像见了鬼似的。看看卫嫤又看看箫琰,最后将视线投向了在谷口摇摆不止的死人,半天才收回目光,喃喃地道,“我们会不会也变成那样?要是让他们进谷来。我们会不会也……”那样子倒像是知道些什么。
“你现在跟我们坐在同一条船上,我们有难,你们更逃不了,说吧,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历?你是不是认得他们?还有……是不是你们故意将他们引来此处的?”卫嫤唇角勾起,却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意。她没等到田大头的回答,径直冲他后膝踹了一脚,田大头站不住。屈膝脆在了卫嫤面前,抬头触着那双跳着冷火的眸子,他竟吓得一哆嗦,不动了。
可是一双喷火的眸子却猛地平静下来:“你不说?很好,以后别想要解药!”卫嫤转头取出小瓷瓶。用力一捏,“啵”地一声爆响。瓷瓶裂开,灰色粉末四散飘飞,像一抹浅色的乌云。
“我不能说,小公子饶命,我真的不能说!我一人死只是小事,我家妻儿不能有事,别再逼我,我不会说……我什么也不会说!”田大头怔了一下,趴在卫嫤脚边猛磕头,直敲得地面嘭嘭作响。卫嫤本来捏破了瓷瓶也倒罢了,可听到田大头的回答,手指不自觉一紧,竟将手心硌出几道口子,鲜血流淌下来,滴在苍白的雪面上。
“京畿百里处,皆为军屯,但这里却没有一兵一卒,呵呵……你起来!起来!”卫嫤伸足撩起田大头的下巴,一双凤目里尽是火光,谷外的浓烟散开了许多,可是她的眼睛却比烟熏出来的还要红。田大头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随着她的脚尖抬起头,突地眼前一花,胸前就被狠狠地踹上了一脚。他一个跟斗跌落在地,根本站立不起来,一声惨叫,又作狗趴,扑在了她脚边。
她目光寒冽,素手起剑,竟想也不想就挥了下去。
箫琰大急,当即拔剑架住,惊声道:“嫤儿不可!”
卫嫤反腕上挑,斥开了箫琰的软剑:“我担心我爹,我爹身为左相,按管兵部,现在却有人随意调走驻军,买凶杀人……这人分明是看准了我们拿她没办法?我现在就回扶城,将她给结果了!”卫梦言称病,手中大权一点点被削走,他空余个左丞相的名衔,早已经没有了意义。谁还能在卫梦言眼皮底下动用兵令?
玉煜能,但是他不会;夏侯罡能,但是他手中现下只有北营铁骑……是谁?
卫嫤站在雪地里,怔怔地望着天空,半天才冷冷地吐了四个字:“兵部尚书!”
苏原不会弄权,苏子墨却是个中好手,只有她,才会想着置卫嫤于死地……也只有她,才能利用父亲在朝中的威名,拉拢卫、曹旧党。
卫嫤指间有力,却不握兵权。她心里清楚,如果此时返回扶城宰了苏子墨,以后的路就会更不好走。苏子墨不是妖妃,她是京城第一才女更是京城第一大善人,她留下的美名比骂名多,如若卫嫤冲动杀人,那玉宁公主的声誉便会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