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寂静,凤墨影只在屏风旁站着瞧了一会儿。未免打扰白少羽施针,她便领着青夜离退了出去。
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凤墨影忍不住问道:“玉晏看得是何书?你们怎么把人折腾成了这样,他一向身子弱,你也不是不知道,怎没个轻重缓急?”
青夜离默然地将一早准备在手中的书籍递呈给她。
凤墨影低头接过,目光在封面一略,完全识不得这上面书的是何字。随手将书翻了翻,实在是头晕,不知所云,又问道:“这书就只有他看得懂?”
青夜离这才低语道:“这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古籍,是一本山河志。能粗略囫囵观看的人有几个,但要精读细究,只有沐王一人能胜任。这书的编修也不着急,只是不知为何沐王就是为它所迷,劝也劝不走。”
他轻叹一声,说道:“我也不能让人将并肩王硬扛回王府去,这可是以下犯上。”
凤墨影合书一顿,回问道:“何不来禀报于寡人?”
青夜离口吻愧疚地道:“我以为沐王只是一时兴之所至,并不知道沐王会在此日以继夜地研读,更料不到他会染了风寒病倒。”
凤墨影横了他一眼,语气带了点诘问:“难道内侍们就没有来禀报于你?”
青夜离脸色微沉,仍是语气平静地道:“沐王让他们不得声张此事。”
凤墨影被他回得一时语结,一口气堵在胸口,闷沉不得纾解。她才想起青夜离掩隐在温润如玉的外表下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脾性,确实不宜与他就此事争执下去,此刻也已毫无意义。
不是和她一心的人,又怎么会和她关心之事是一样的呢?
凤墨影微微皱眉,她还是习惯于以往雪灵染万事以她为主思量周到的阴影之中,未曾从中走出来。心中黯然地一叹,脸上却已扬起了一丝难辨真假的笑意,看了一眼青夜离眼底淡淡的青色,温声道:“夜离你也辛苦了。”
听得她宽抚的语气,青夜离桃花潋滟的眼眸中亦是随即露出一分浅笑,垂睫道:“臣自当竭尽所能,为陛下效忠。”
凤墨影在心中暗笑,两人心隔肚皮两厢打算,脸上倒是露出宽慰满意的神色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本就是在这座皇宫中的生存之道,即便是作为帝王也不例外,是需要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说话之中,白少羽已从内殿出来,瞧他目光在忙碌的大殿内一圈乱转,似在寻找着什么。
凤墨影心有所感,当即撇下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青夜离,朝他走了过去。
白少羽一旦找着了凤墨影,眼中一亮,忙趋前朝她行礼道:“臣见过陛下。”
凤墨影稽首,道:“平身吧!可是要说沐王的病情?且随寡人到内殿来……”一边撂下话,一边往内殿走进去。
白少羽应诺一声,亦步亦趋地随在身后。
青夜离站在原处,瞧着凤墨影亲疏有别的态度,唇角泛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眼眸深处隐隐地落下了两团阴霾,目光不定。暗紫色的锦衣映衬着他冷瓷般的脸庞,显得清雅的眉目愈发的漆黑幽深,在人人躬耕不缀、人气蒸腾的大殿内偏偏寂静如鬼般缄默怪异。
仿佛他的心都是死寂的,唯有一幅躯壳停留在人间,空洞地望着身边的这一切人与事。
眼中、脸上的情绪更是虚无缥缈,无法为人捉摸。
秋玉琢偶一抬眼朝他望来,心中警惕般腾地一跳,唇角却微微向下一抿。似是极力压抑着一种暗中切切跳跃的情绪。
内殿之中,斐玉晏双手交叠在身前,依然一无所知地躺在榻上。身上的银针已然被撤下,却仍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如何了?”凤墨影站在榻前,才是看清了他青苍如霜的脸色,更是忧心地问。
白少羽道:“回禀陛下,沐王这不是染了风寒,而是寒症发作了。”
凤墨影眉头微皱,心中一沉,急道:“往昔都是怎么救治的?”
白少羽据实回道:“沐王府中建有温室,往昔沐王府的管家皆用内力以助驱寒,再配以药物在温室中调理。估料自从王府管家失踪后,沐王就失去了臂助,亦并未求助于他人,想必这段时日寒症发作时他也只在温室静养,喝以药物,故此,此时寒症发作起来一直失去了压制,便来得愈发凶狠猛烈,使人无法抵受,陷入了昏厥。”
凤墨影闻言,不由又望了斐玉晏清瘦皮相的脸庞一眼。这人怎么就这么死板而固执,王府管家走了,他也可以求助于她呀。
脑中不其然地想起,自己曾在钟灵寺中与他说过的一袭话。不由心中有些歉疚,终究是因为自己想与他撇清关系,彻底斩断了前女帝遗留下来的那一段牵扯不清、藕断丝连的桃花债,才使得这个人不愿向她俯身低头,也不愿再越雷池一步。
凤墨影在心中为他的气节、秉性低叹了一声,回望向白少羽,诚恳地道:“那眼下是否需要为他用内力调理?”
白少羽忙不迭地点头,急声道:“刻不容缓!臣虽以金针走穴之法暂时封住了沐王身上的大穴,但寒气一旦顺着血脉流转侵袭五脏六腑,那就更加是五劳七伤,或是腿脚不利于行,或是心疾骤发……等等不足而论。”
凤墨影思量片刻,外殿中论内力深厚,论知心可靠,竟无一人可信。她倏然撩袍上榻,眼尾微挑,瞅住白少羽道:“你去殿外守住不得让一人进来,再遣人去找楚子瑜立刻过来接替于你。再有,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