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墨影看得有些于心不忍,目光又瞟了瞟他另一只抓住被褥的右手,轻叹一声,说道:“还是寡人来吧。”
伸手去碰碰他的右手,雪灵染迟疑了一瞬,立刻将手中的青玉瓶交给了她。凤墨影在一旁轻轻嗤笑,低语道:“你怎么就这么怕吃药,不还是医药谷的高徒吗?”
雪灵染只牵动了一下嘴角,不想说话。
凤墨影无奈地道:“好了,张嘴。”
两人又重新重复着昨天的喂药活动,已经自然配合得无缝连接了。
喂妥,凤墨影放下青玉瓶在矮案上,抬手自然而然地用手指给他拭去了嘴角的药汁。雪灵染本来松开的手又是一攥,脸上即刻飞上了两抹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处,宛如春梅簇染朝霞。
她咬了咬下唇,又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行为,又是如此的放荡不羁了?
凤墨影歪了歪头,一双黑漆明亮的眼睛盯住雪灵染无声地细细地瞧。为什么自己每每皆会在这个人面前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自控力可是经过严格的测试和审核的。
他长发披垂,青衣单薄,双眉低垂,睫羽微颤,颊染轻霞的模样,仿佛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可入画,这是什么神仙颜值?简直叫她心慌,一瞬间《洛神赋》里最精髓的句子皆在她的脑海中溜转了一个遍,最后都具象到了眼前的这个人身上,竟然不觉得有半分的违和。
雪灵染疑惑地抬头,向着她问道:“陛下,不去用膳吗?”
凤墨影立刻回神,“呃”了一声,道:“这就去。”为防疏漏,她又帮他躺回了被褥里,才转身往屏风外走去。
一盏茶的时间后,等绛璎领着人把盘碟都撤走了。凤墨影悠悠然地托了一盏茶又转回屏风后去。
雪灵染听见声响,仍是一幅静无声息的模样。
凤墨影在交背椅上坐下,轻声问道:“睡了吗?”
雪灵染回道:“没有。”
凤墨影转着手中的茶,又看了他一眼,沉吟道:“你觉得斐玉晏此人如何?”
雪灵染平静的脸上缓缓敛起眉头,声音淡淡地问道:“陛下,此话何意?”
凤墨影转了转眼睛,手指不自觉地敲着茶盏,自然地答道:“自然是问你对他的看法,关于他的为人、性情、行事等等。”
雪灵染的脸色微变,声音却依然是轻柔地道:“臣是否可以知道陛下为何而问,臣才好回答。”
凤墨影抬头,定睛看住他,怎么觉得他说的这一句话有一点点大不敬的味道在里面?这里的臣子是可以在回答皇帝问话的时候,要求先知晓皇帝的意图的吗?
帝皇的意图怎么能随随便便让别人知道,即便是臣子们自己猜到了,那也只能烂在肚子里面,是不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的吧?历史上,就有不少自作聪明的臣子,就是这样的死于非命的。
雪灵染听不到她的回答,沉默了一瞬后,低声说道:“是臣逾越了,请陛下莫怪。”但怎么听着语气中都有着一丝丝掩藏不住的落寞和失意呢?
凤墨影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不会是要误会她的意图了吧?
她低咳一声,说道:“在查出沉水香中有漠回兰籽那一晚,北堂发现有人偷出皇宫,尾随后发现他潜入了沐王府中。再有,北堂发现沐王曾秘会漠回国人,如今还入住在了沐王府中。寡人只是想知道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闻言,雪灵染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她却明显得感觉到了大雪冰封后的大地回春,濯濯如春月柳,玉山,皎皎如月。
凤墨影心安理得地看住他面上微妙的变化,唇角笑意偷起,浅浅地抿着,眼神莹亮。
雪灵染恍然不自知地开口道:“玉晏乃是我们中最懒散之人,昔日同窗,最喜欢课上昏昏欲睡,课下顽劣捣蛋。奈何他天资聪颖,过目不忘的本事无人能及,家父既对他无可奈何,又满口夸赞。”
凤墨影设想着他们当年同窗共度的情景,应该有不少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