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臭小子,还跟我犟!”船夫哼了一声,对着姜庭芝的百会穴拍下,“那我就偏让你学!”
元希愤然大喝,上前扯住船夫的手臂,“住手!你既然想要强夺,直接抢去便是,何必还用这些手段!”
船夫不答话,反身点中元希的穴道,手掌向姜庭芝的头顶重重拍了下去。
姜庭芝的脑袋一痛,蓦然感到有一缕冰凉的气流如游丝般从顶心淌至背部,接着一路下行,一直凉到了脚底心。
姜庭芝心中猛生一阵寒意,却仍是紧闭着眼睛,“你这种只会仗武力欺人的恶霸,我死也不会受你逼迫!”
船夫呆了片刻,气得直捶大腿,大叫道,“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真是块又腐又硬的木头,犟起来连命都不要!”
船夫又乍然出手解开了二人的穴道,气呼呼的从鼻子里喷出含糊的声音,仍是不甘心地打量着姜庭芝,低声暗骂,“不要以为我怕了你,我是看在…看在…哼,狗屁,狗屁!莫非我不用武,就不能让人心甘情愿?”
姜庭芝的穴道一解,周身再无半点难过,体内只残留一丝淡淡的清凉之意。他按捺住讶异和不忿,不发一言地转过了头,看也不看船夫。
半晌,船夫猛地一拍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在衣襟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一样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东西,“喂,小子…我拿这个和你换,总行了吧。”
姜庭芝迟疑地看过去,船夫手中多了一支小巧精致的玉笛,笛身呈天青色,笛身上有六个孔洞,色泽晶莹透亮,笼着淡淡的碧光。在金黄的阳光照耀下,碧光又变幻起了颜色,恍惚之间,流转出彩虹一般瑰丽的明辉。
还从未见过模样如此袖珍奇巧的短笛,姜庭芝不知不觉接过了玉笛,将玉笛拿在手中反复端详,赞叹不已,“这玉笛好生精巧!”
“这才不是什么玉笛,是由凤凰骨做成的。怎么样,看起来不错吧?”
听着船夫这般轻描淡写的口气,姜庭芝和元希震惊的抬起了头,想要看出船夫脸上是否有戏谑的痕迹。
凤凰骨是世间罕有的宝物,珍稀无比,自古以来,亲眼见过的人寥寥无几。相传,凤凰骨乃是上古神兽火凤涅磐所褪下的精骨,其形温润如玉,舒洁剔透,光滑细腻;而其质坚硬胜铁,刀剑不穿,火焚不融。
姜庭芝摇头喃喃,“怎么可能…”
“你们不信?”
船夫不等他们回答,一把将笛子夺去,毫不犹豫地将笛子狠狠砸向脚畔。
姜庭芝和元希根本来不及阻止船夫,惊得目瞪口呆,只能在心中大呼可惜。
短笛咚地一声砸到姜庭芝身边的船板上,又弹回他的脚边。他连忙附下身拾起笛子,托在掌中,把笛子翻转了一圈又一圈,却惊喜地发现整个笛身完好无损,竟没有半丝裂痕,依然泛着特异的微光。
姜庭芝暗叹一声,“这笛子果真不是普通玉石制成,实乃无价之宝。”
元希惊讶的问,“可若真是坚不可摧的凤凰骨,又怎么会被制成了短笛?”
船夫收起了笑容,神色竟变得有些认真,“原以为不可能的事情,总会有人正竭尽心力一步一步将它实现,哪怕是所谓的神迹。这世上再坚硬无比的东西,也抵不过胸中这颗永不妥协的心。”
还没等他们品出船夫的这句话到底是何意,船夫忽然转过头,看向了远方缓缓聚拢的云雾,“这只凤凰骨笛,曾属前朝名相皇甫吕星所有,那也是它最为人所熟知的一位主人。”
“皇甫吕星?”姜庭芝诧异地低呼出声。
他当然听说过这个传奇的名字,时隔数百年,物换星移,改了朝,换了代,却深刻的留在青史册上,至今仍是妇孺皆知,在每个读书人的心中更是神祇一样的存在。
皇甫易,字吕星,百年不世出的天才,才华高绝,谋深如海,年仅二十七岁便拜为左相。匡扶幼主,营卫邦国,平诸侯之乱,立千秋之法,笼天下之心,堪称万世人臣典范。据说,皇甫吕星还极善音律,尤其是笛艺,当世无二,一曲哀长风,悲极怨极,直断人心,绝唱千古。曾有幸亲耳听过皇甫吕星吹奏的人,都交口惊叹,皇甫吕星手中的短笛,与他的笛艺,必是由九重天上的仙人所授。
爱不释手地端详着皇甫吕星的遗物,姜庭芝恍然想起一事,讶道,“难道这只骨笛,就是《六合宝鉴》所载的吕星笛?”
船夫点头,“对,这就是吕星笛。这只巧夺天工,世所罕有的骨笛,不止可以吹奏出万千曲调,其韵飘渺婉转,远胜寻常玉笛。但世人不知道的是,当吕星笛被吹响之时,若是吹奏之人的气息中暗自催发了内力,那么笛音转瞬就会变成一股魔咒,每一个听见笛声的人,都将无可避免的丧失意识,陷入梦境般的短暂休眠。而那些失去意识的人醒来之后,完全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这才是它真正的神奇之处。”
“…那你怎么会有如此珍贵的东西?”姜庭芝将信将疑的听船夫说完,呆呆的张大嘴巴。
——吕星笛自皇甫吕星死后,便彻底销声匿迹,宛若从没有存在于世。而这个普普通通的船夫,又怎么可能有此等宝物?
“是从皇甫吕星的墓中挖出来的。”船夫坦然回答。
大昭刑法较之历朝已算温和,但盗墓仍然是不赦的重罪,盗墓者只要被官府拿住,最轻的刑罚也是杖责五十,流刑三千里。不止朝廷严禁盗墓,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