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彪一言不发地盯住桌上的骰盅,稳坐不动,身后却有个手下不失时机的插口,“咱们四当家的赌术可是天下第一,方才那一手“千影”更是世间无双的绝技,你这傻东西以为这样装模作样的胡指一通,就能赢过四当家么?”
另一个弟子也接口,“就是!这傻东西还敢说是四当家的克星,真是胆大包天!请四当家赶快开盅,让他输得心服口服,然后把他的手砍下来,给他长点教训!”
“闭嘴!”狂暴的怒吼将这两个说话的弟子吓得不敢再吱声,他们这才注意到张彪的脸色异常难看,像是正极力地压制着怒气,“不用开了!”
看着张彪气急败坏的模样,陆庭芝微微一笑,不由自主抬起头,恰好对上了她的目光。她冲他挑了挑眉,笑容中隐约有一缕赞许之意。
陆庭芝还在回味着刚才的经过,张彪又一次冷不防地逮住了他的手臂,语气森然,“我不相信,在这赌桌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快过我的手!我更不相信,你这混蛋东西有这般能耐!你不过是运气太好,才猜中了而已!对!不过是运气太好…我还要跟你再赌一次,这一次我押上我的手,赌你的手!”
“你既然已经输了,就该愿赌服输带我们去见堂主,我为何还要和你继续赌?”陆庭芝用力地扯了扯手臂,却没能从张彪紧抓得死死的手中退出,“何况,我要你的手有什么用?”
“说得好像你还可以赢一样!”抓住陆庭芝的那只手骤然收得更紧,似乎如果不按照他的意愿,就要把对方的骨头一把捏碎,“我是答应过输了就带你们见堂主,但我好像却未说过是今日,还是今年…哼,不敢赌的话,今日休想见堂主!”
“为何你们不归堂的人总是这样赖皮?”因为疼痛和恼怒,陆庭芝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咬了咬牙,却没有发出一丝呻吟,“…来就来!”
张彪狠狠甩开陆庭芝的手,桌上的骰盅再一次飞速转动起来。
桌上的骰盅一次又一次揭开,张彪的表情却次次都是惊讶中掺杂着勃怒,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她不禁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手绝对没有破绽,更不会有人能看破!我还要和你赌,还要和你赌!”张彪晃动着满是汗水的额头,神色变得激烈又癫狂,难以置信的盯着陆映庭,干瘦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
“四当家…你的一颗头,两只手,两只脚,都已经输给我了,现在你还想拿什么和我赌?”陆庭芝一脸无奈,擦了擦颊边的汗水,这几局下来,他虽然不曾动过手,却感觉费尽了心神。
输了,不止输了,并且连输了五次!张彪面如死灰的垂下头,良久,他忽的一把揪住陆庭芝胸口的衣衫,“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你是不是会听声辨位?!”
“听声辨位?”陆庭芝愣愣的摇头,“我不会。”
“你别想骗我!你一定是靠着远胜常人的听力才能猜透骰子的所在,根本不是看穿了我的千影!”
“四当家,你若有怀疑,大可以堵住他的耳朵,与他再赌一次。”她暗暗估了估时辰,朗声说了一句,“不过你必须承诺,这是最后一把,如果输了就立马带我们去见堂主!”
“我张彪纵横江湖二十载,只有赢,没有输,更从没如此三番两次输于他人,必会谨记今日之败!”张彪的手突然捏起桌旁的弯刀,“如果他堵上了耳朵也能赢我,从今往后我张彪的命就但凭他左右,无论他要我干什么!就算要我死,我都绝无二话!”
最后一句话张彪几乎是嘶喊了出来,在他说话的同时,高高举起的弯刀也猛的砍了下去!
一滩鲜血溅洒上了赌桌,在场的人望着桌面那一节血淋淋的断指,全都惊呼出声。
张彪的手不停的淌着鲜血,先前曾插口说话的一名手下赶紧撕下衣袍的一角,替张彪的断指包扎止血,却被张彪用沾满血的手掌一把推开。
由于断指的剧痛,张彪的脸色刹时变得苍白,额头也满是冷汗,他却忍痛拿起了那一节带血的断指,死死地盯着大惊失色的陆庭芝——仿佛在告诉陆庭芝,这就是他为失败所付的代价,也是他的承诺!
这些赌徒,才都患了疯症!
用余光瞥了一眼张彪手里的那节断指,陆庭芝心中不禁一颤,忽然泛起一丝同情和惭愧,他叹了口气,对刚刚撕下一角衣袍的那名手下说道,“你把我的双耳堵起来吧。”
那手下像是巴不得有这样一个机会,连忙把那手中的布又撕成两半,分别塞进了陆庭芝的两只耳朵。
他满意的拍了拍手,眼睛仍然打量着陆庭芝,突然认为不太稳当,又撕了一截衣袍下来,在陆庭芝的脸上裹了一圈,将耳边的两团碎衣固定住了。
他又瞧了瞧陆庭芝,仿佛还是觉得这样不够,再从衣角撕下了一截。
“熊十七,你是不是很饿?”张彪忽然问。
叫熊十七的弟子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还没有停,“没有啊。”
张彪的声音很沉,“真不饿?”
熊十七忙得不亦乐乎,没空回头,“不…”
“那你他妈的把他包成个粽子干什么?你再包老子把你打成肉馅!”张彪一阵怒吼,熊十七立刻如猴儿一般跳开,嗖的一声躲到其他弟子身后,陆庭芝才扯开了连他的鼻孔都快要封住的布条,哧哧的喘了一口气。
张彪气呼呼的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