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和董墨儿见两位贵妃明来暗往,各怀心思,不便在此久留,自己更是不愿跟仇家之女共处一室,便起身告辞。
贾元春让抱琴送了两位出来。
到了外面,蔡嬷嬷等接着董墨儿,妙玉跟抱琴走在后面。妙玉问:“抱琴姑娘进宫多久了?过得可还舒心?”
抱琴笑一笑,道:“妙玉法师,我只是一个奴婢,只管服侍人,哪里有人管你有什么舒心不舒心的?我跟着贵妃娘娘到这宫里来,都快十二年了。我十五岁进来,如今都快二十七岁了。在这不能见人的地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着自己的父母呢。”
妙玉便道:“十二年了,这时间可不短了。抱琴姑娘,不是说宫里的规矩是宫女满了二十五岁便要放出宫去的吗?怎么你还能在这里当差呢?”
抱琴又笑:“妙玉法师,您是清修之人,哪里知道这些俗家之事呢。您想啊,我跟着贵妃娘娘也有十几年了,贵妃娘娘的一切都只我熟悉一些。娘娘一时也离不开我。再者,在这宫里,能找一个忠心的人也不容易,所以娘娘也不肯放了我的。”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那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呢?难不成就一辈子困在这里?”
“我还能怎么样?好吃好喝着,贵妃娘娘待我很好,又信任我。家里父母也吩咐老太太关照着,衣食无忧。为了这些,我也不能丢下贵妃娘娘不管的。妙玉法师,你们进来了,只怕也难出去了。这个地方,可不是修行的好地方。”
“我也明白的。只是我们也都是身不由己,皇上都下旨了,便是我不答应。贾府里的老爷和老太太们也得逼着我答应。你的处境你是明白的,我的处境想来也是差不多。今儿四小姐没有来,也幸好没来,不然那黄妃若是看出什么来,只怕我们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抱琴点头,道:“贵妃娘娘也早知道四小姐出家的事情,也跟我说起过,对四姑娘这样的举动很是不解呢。还说等她进宫来了,要当面问她呢。今儿丹霞宫主人在这里,便是来了也不方便说话。还是等以后方便了再说吧。”
妙玉不禁又问:“我看你们娘娘以前回来的时候气色可是好得很。这次见了,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了呢?到底生了什么病?”
抱琴叹了一声,脸色也暗了下来。道:“这可不是病。而是坐了小月子呢。去年圣恩正浓,娘娘就怀了身孕,不想到六个月的时候竟没保住,可惜了,还是个男胎。皇上和娘娘都怄了气。娘娘更是伤心,那身子也着实亏了下来,一直拖到今年,还是这样,一时好一时坏的,连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看了也心酸。”
妙玉不禁道:“阿弥陀佛,娘娘可是遭罪了。只是娘娘福泽深厚,以后定会有皇子的。”
“我也这样劝娘娘。可娘娘一直郁郁寡欢,不能舒怀。以后还望妙玉师父常过来坐坐,开导开导娘娘,只怕就好了。”
妙玉点一点头,却又摇头。道:“不成。贵妃娘娘这里皇上常来,要是不小心撞上了皇上。那不是平空惹是非吗?”
抱琴深深看了妙玉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能撞见皇上,那是你的福气。皇上如今也不大来凤藻宫了,都在揽春院呢。只怕你想撞也撞不上的。”
妙玉想了想,道:“好吧。等有空了,我还得带着你们四小姐一起过来,跟贵妃娘娘见见呢。只是我等是出家之人,既要潜心修行,以后还是少踏足这些世俗之事为妙。”
抱琴笑笑,暗中摇头,道:“妙玉师父,你进得来这宫里,便就别有那置身世外的念头。这宫里就是最大的是非圈,你进来了,便就是进了是非圈了,哪里还能清静修行、远离世俗呢。”
妙玉不禁有些气馁,她不是不知道这皇宫里的险恶,只是没想得这么深入,她还想着自己能在宫中找到一处清静之地,与世无争,安安分分过日子,想不到就被这抱琴三言两语给说破了,这心里的那份失落一时间竟无以言表。
到了宫门外,抱琴作别回去。
妙玉默默跟在董墨儿身后走着。董墨儿有些奇怪,回身笑道:“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身子支撑不住了?要不要让她们弄一乘软兜来,让你坐了回去?”
妙玉摇摇头,道:“多谢姑姑了。我只是有点乏了,也没多大事,不用兴师动众的,不然倒让人说我轻狂。走一走倒好些。”
蔡嬷嬷道:“这话倒也是。这宫里能坐辇坐车的,可不是咱们这些身份的人坐的。还是安分些吧。”
董墨儿对蔡嬷嬷道:“嬷嬷,您老人家可别说这些话吓着妙玉师父了。妙玉师父才来宫中,便是偶尔因病坐坐车什么的,也不算逾矩。再说,妙玉师父是皇上下旨请来的,身份也非同一般,便是让人伺候伺候也是应该的。”
蔡嬷嬷在鼻子中暗自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只跟了董墨儿身后走。
回到慈恩堂,妙玉跟董墨儿辞过,便回到东院去。董墨儿不放心,让小宫女宛儿跟着,送妙玉回去。
到了东院,一花一叶一尘接入妙玉。吉祥和如意将宛儿带到另一房中,拿出茶点招待。
一叶见妙玉神色黯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问:“姐姐,你们今天是去见皇后娘娘了吧?皇后娘娘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妙玉摇头,道:“今天没有见着皇后娘娘,倒是见了淑贵妃娘娘和德贵妃娘娘。”
另外三人自然都知道德贵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