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荀之现在是如何的盛怒,当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在后院中遇到正在散步的荀的时候,他还是走到了其前面。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我有愧于你的父亲,但是大势之下,你父亲逆势而为,难道要荀氏百年基业都毁在一人身上吗?”荀似乎一夜没睡,脸上有着浓浓的困倦。
荀之跟在荀旁边,一夜的时间,让他也是想通了很多事情:“父亲之死,算得上是为国为民,纵然建功不成,但也是足够留名青史。我为人子,只求您能够回了许都以后,只求能够将父亲和母亲二人纳入荀氏族谱,告知荀氏众人。”
“你怎么知道你父亲被族谱除名?”荀之惊异,随后想到了一些可能:“你母亲告知你的?”
“我记得带我们回生阳县的荀氏族人说的。”荀之的声音很平淡。
荀却是不怎么相信,那时候的荀虽然忙于族人迁徙的大事,却也依稀记得,荀之是尚处于襁褓之内的孩子,一个婴孩,哪里懂得这些,更别提什么他能记住这么长久的事情吗?
不过二人还是勉强保持了平静,在园中散步。
张位为人奢华,纵然是因为荀的到来而将一些园中的东西搬出,但是在生阳县这个本就不怎么富裕的小县城里,却依旧是显得如同皇家大院一般。
就连荀在看了几株在许都都显得珍贵的器具的时候,都是暗自感叹张位此人还真是敛财有道,十足的贪官。
不过这倒是让荀对荀之多了几分感官,这孩子虽然瘦弱,但有股士人立身大世的根骨和果决。龙生龙,凤生凤,哪怕十几年在一个小县城里做一个普通人,却依旧抹杀不了他身上荀氏的影子。
荀开始想当时让荀之和刘氏去生阳县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叔父,你觉得奉孝兄如何?”荀之头一次对着荀使用了这样的称呼,有些卡壳,但还是十分完整。
荀惊喜这孩子原谅的同时,听到荀之的话,却是摇摇头:“这孩子虽然是我故交之子,也算我半个孩子,但为人太过放浪,怕是没有大才。”
“龙遇浅滩罢了,叔父怎么也和常人一般想法呢?”荀之却是摇头,“奉孝兄为人可能有时不着调,但我见他也是有大志之人...”
“这乱世,有志向可救不了国。”荀打断。
“叔父却是错了,我虽然十六年生活在生阳县这样的小地方,但是天下大势在曹司空我却是知道的。”荀之知道,自己需要让荀改变想法,必须带他入许都,这一切都需要让他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荀氏可不是那么好入的,便是接着说:“司空帐下看似人才济济,但却各有职司。如叔父你,偏内政不擅随军攻城略地;如程昱,其人刚烈大气,志气无双,但毕竟年迈,这是不争的事实;唯一一位能让司空满意的戏志才,身体羸弱,还能撑得几日?”
“可是奉孝二十余岁,入司空府下为当得一面的谋士,怕是很难。”荀对荀之更加惊奇,这个孩子明明十六年都在生阳县,对许都却了解颇多,因此也是有些想要继续听下去。
“叔父只管引荐,奉孝大才。”荀之知道成功,便是又加了一句:“奉孝跟我讲,他及冠之时,拜访袁绍,却被其嘲弄,难道司空会是袁绍那般没有眼界的人吗?”
“自然不是的,司空刚武,天下大才,也只有司空能在乱世扶汉而起。”荀眼睛里似有怀念之色,背负双手,看着园中暮春时节满园春色,“这汉室,就如这花池一般,总要逢冬的,只是熬过了冬,便再弄中兴。”
荀之望着那园中花,他也不忍心告诉荀,若这世界如同自己记忆里那个一样发展的话,荀可能一辈子都没法看到所谓的汉室中兴了。
许久,叔侄二人终究是觉得乏累了,找了个小亭子坐下,面对面坐着。
“识字吗?”荀问道。
“不会...”荀之也是惭愧,十六年的时间里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去学一些文化,但是家里条件拮据,母亲虽然以前也是大家才女,却是不愿意教自己,还一心以为有了文化就会有吞吐天下的想法,而这种想法,往往会让人死在争权夺利的路上。
荀探手,摸了摸荀之的脑袋:“不识字却是可惜了,你是荀氏子,跟我一起回许都吧,我给你介绍位老师,读写书吧。”
荀之感觉到那双手十分温润,恰如荀其人,便是十分顺从的没有去抵抗,自己两世年龄加起来快要有荀一般年纪了,但是此刻,他内心却仍然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孩童少年。
“你母亲当年是一名奇女子,却嫁给你父亲方一年就落魄至此,我虽不能把她接回荀氏,但是替她再找一位好夫君然后有个好光景也是可以的,却是被她拒绝了。”荀又谈起了荀之母亲的事情:“武弟刚烈,取得女子也是这般,生下的孩子方十六就敢提刀杀人。”
“都过去了,我已经央求福伯给我母亲修了坟,立了碑...”荀之神色黯淡下来。
“你不去吗?”
“我不敢去。”荀之摇头,对于母亲,他始终抱有愧疚,哪怕亲手杀了张三儿却依旧不能够让他释怀。
“你此时的想法和我当年是和曾相似啊。”荀叹了一口气:“当年武弟身死之时,我便心灰意冷,自觉未尽兄长职责...”
二人沉默。
许久,便是瞧着园中的太阳变得猛烈起来,放在发掘快到晌午,便是起身回了屋内吃饭。
福伯眼瞧着叔侄二人一同回来,眼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