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云扬”号飞桥上的中牟田仓之助和出羽重远都听到了这一声闷响,脸色齐变。 />
一阵刺耳的呼啸声传来,接着距离“干行”号右舷很近的海面上,传来一声炮弹入水的巨响,随着水柱高高的腾起,溅落到了船上,引起一阵惊慌的呼喊。
“敌炮射击!”
“云扬”号的了望员指着岸上透过浓雾闪过的道道浅淡的红光,声嘶力竭的大叫起来。
了望员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呼啸声传来,“干行”号和“云扬”号的身边,接连腾起了巨大的水柱。
炮弹入水掀起的海水飞溅到日本军舰上,好似迎面泼来了一盆冷水,将中牟田仓之助和出羽重远淋得湿透。
“快!我们离开这里!”中牟田仓之助有些惊慌的说道。
“可是,将军,运输船已经……”出羽重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中牟田仓之助打断了。
“先别管运输船了!快离开!”中牟田仓之助大声吼道,出羽重远赶紧下了命令,并亲自跑进舵室操舵,好容易让“云扬”号离开了原来的泊位。
在“云扬”号逃命的同时,体型较大的“干行”号也拼命向外海驶去,看到“干行”号的周围海面接连升腾起来的水柱,中牟田仓之助有些幸庆自己没有选择这条船当舰队旗舰。
尽管暂时摆脱了清军的炮击,但出羽重远心忧那三条运输船,没有跑远。
此时海风渐起,吹散了海雾,海面上的景物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出羽重远看清了海岸上的清军炮台。仍然在向“干行”号开火,但“干行”号努力的摆脱了攻击,忙不迭的逃向了外海。
此时中牟田仓之助看到了海岸上在不时的喷出着火舌和浓烟,好似一头刚刚苏醒过来的怪兽的清军炮台,心头大震,一时间手足无措。
他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是把船队领到了陌生的而且是极度危险的地方!
眼前的清军炮台,明显是一座永备工事,而不是临时修筑的简易炮台!
而且。这座炮台配备的,明显是大口径的火炮!
这里肯定不是预定的登陆地点!
看到两艘日本军舰驶出了射程,清军开始调转炮口,向已然放下小艇进行登陆作业的三艘日本运输船射击起来。
“运输船处在危险之中!”出羽重远急切的转过头,向中牟田仓之助请求道:“我们得回去帮助他们!掩护他们撤退!”
中牟田仓之助的心里哆嗦了一下。刚才清军的猛烈炮击给了他很大的震骇,面对出羽重远请求掩护运输船的要求,他在心里犹豫了。
虽然是佐贺藩士出身,并且随同高杉晋作去过上海参观,写过《从长崎至上海航行日记》、《上海行日记》、《上海滞在中杂录》、《清国上海道台应接书》、《上海渡航日记》等一大票著作,并且参加过倒幕战争,在1871年就封为海军少将。但中牟田仓之助身上,文人的气息要更家的浓厚。面对血与火的战场,他本能的感到了恐惧,并且想要逃避。
中牟田仓之助知道出羽重远的请求是对的。但此时他的心已然为恐惧攫紧,面对清军的猛烈炮火,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退缩。
中牟田仓之助下意识的举起了望远镜,向运输船的方向望去。此时清军炮台正不住向他们射击,一发发炮弹落在海中。不时的掀起高大的水柱,海面上的一艘艘小艇有如落叶般,被海浪推来涌去,情形可以说万分危急。
但中牟田仓之助很快注意到,清军的炮火射角似乎很小,虽然炮火显得很是猛烈,但射出的炮弹到现在没有一颗击中目标,尽管三艘运输船身边不时有炮弹落下,但到现在为止,仍然是毫发未损。
中牟田仓之助又转头看了看“干行”号炮舰,注意到“干行”号在刚才的敌人炮火射击中也没有损伤,心下稍定。他放下了望远镜,冲出羽重远点了点头:“给‘干行’号发信号!随同旗舰一起向敌人炮台开火!掩护运输船撤退!”
“是!”出羽重远大声的答应着。
很快,一连串的旗语在“云扬”号的桅头升起,在出羽重远的亲自操舵下,“云扬”号调转船头,重新回到了海岸旁,舰上的日本炮手则七手八脚的将大炮推出炮门,向岸上的清军炮台开火。
数发日舰射出的炮弹向清军炮台飞去,和清军炮手的射击技术差不多,这些由前膛火炮射出的炮弹的弹着同样极不准确,纷纷扬扬的落在了岸上,激起飞扬的沙石。
看到“云扬”号向岸上开火,“干行”号在相浦纪道少佐的指挥下也冲了过来,向清军炮台抵近射击。
看到日舰向炮台开火,清军炮手们立刻开始调转炮口,向日舰还击。一时间炮声隆隆,响彻海空。但“干行”号的炮火和“云扬”号一样凌乱,射出的炮弹也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在鸡笼的美国商船“萨凡纳”号的船长美国人吉布里在自己的日记里这样记载了他所见到的这场战斗:
“我们的船是在日本人运兵船队到达前就进入鸡笼港的,‘萨凡纳’号由于装载物资较少,领先于其它的外国商船率先卸完物资出港,在战斗爆发的时候恰好从战场附近经过,为了保证船只安全,我没有让‘萨凡纳’号贸然接近战场,而是隐蔽停泊在海岸上的一个小港湾内,船员们则登陆,恰好目睹了战场的情景。”
“……我们紧靠着岸边划行,大约划了一海里半,才到达战斗地点的旁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