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荷塘只是宽阔的水面,看不到一点花的影子。雪花簌簌从天上落下来,在水面上溅起小小的涟漪,一圈一圈氲散开去,整个水面上水波轻轻逐荡,雪落无声润入水,跟前院的喧嚣比起来显得特别宁静。伸出掩在雪白貂毛披风下的冰凉素手,寒风萦绕周身,吹起她柔顺贴在胸前的乌发,缭乱了墨意中流淌宁静的双眸。沁凉的雪花落子手掌心,两股凉意相互融合,静静看它一点点融化成水……
咻——
略微尖又轻快的破空声从侧方而来,小腿上猛然一通。由于她站久了身体冷,有些血脉不畅,惯性地扭开身往后一倾。鱼璇玑脸色微变,后面可是冰冷的塘水,打在她腿上的力道不小,暗中偷袭着武功并不弱。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想借安勇大婚之日来杀她还是刻意试探?脑中瞬间转过很多念头,一只脚已经踏空,落水就是眨眼的事情。握着的伞从手中脱落下,鱼璇玑眼眸一闭,选择……
然而,就在她身体倒下的那一刹那,一袭素白的身影快如闪电般奔来,身子一弯扯住她的手臂一转将她环在怀中。脚上回环步,她的手自然而然地扬起攀落在他的肩上,白色的披风裙裳贴着水面旋转而起,宛若一朵正在盛放的白莲花。寒风袭来,那人白袍掀起似夏日里一团轻云,墨黑的长发凌乱了飞起轻轻触绕在她脸颊上,在那白玉无瑕的肌肤上留下条条墨线。
朔风寒,纤长的眼睫轻轻一颤,徐徐拉开那一双盛满月色清华的墨玉眼瞳。亮得纯澈的黑,恍若是蕴藏在清泉中墨玉,光泽清幽凉冷若雪。她冰凉的手指触到他有着暖玉般暖意的脖颈,感觉着他清浅呼吸喷薄在脸上的热气,明明那么浅的热却好像把寒气都驱赶了般。那双浅棕色的凤眸里有着春风过后的煦煦,抿着的唇瓣似三月里盛开的樱花,蕴藏着无尽的美好。飞扬的雪花落下来,簪在他乌发上,擦着他如画精致的面容,眼睫缓缓上下,正若那句形容他的话“雪落白萼,公子无双”,那一幕美得宛在仙境。
淡淡地玉簪花香萦绕在身边,她怔怔地看着,忘了言语动作。他唇瓣拉开,两靥露出一对浅得极难发现的酒窝,深深望着眼前苍白中透着惘色的神情。只是清秀的模样,却在这一刻生出足以倾国倾城的光华。她长发垂地,雪花飞落潋滟着满池波澜,波光柔淡映照身侧,公子如玉有美如斯。时间好像不愿意前行,静静停留在此刻,将对望的两人定格成了瞬间的永恒。
“六妹妹,王爷,你们在干什么?”
安悦着急中饱含失控的叫声响起,愣怔的两个人同时回神来,默契地朝叫声那边去看。这一看,除了安悦还有司空凌及司空久和司空宜三人,两个女人满脸的怒容,司空凌冷着脸,司空久则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鱼璇玑挑眉,缩回自己的手离开司空珏的怀抱,清声疏远着。“谢王爷搭救之情。”
失了那个微凉的温度,司空珏忽然觉得心头像是缺了什么,悠然一笑,彬彬有礼道:“六小姐客气。”
鱼璇玑点头算是回谢,举手投足毫无忸怩,朝司空凌所在的方向走去。看她走近,满身贵气的司空宜活像只炸了毛的鸡,愠怒道:“安陵,你是我十皇兄未过门的侧妃,怎么能这样不知廉耻地勾引珏哥哥?”
安悦两只手搅在一起,眼中带着怒盯着鱼璇玑。她都已经有了十皇子了还跟桐封王这样暧昧不清,难道真像是娘亲说的那样,鱼璇玑存在就会威胁到她?她那么喜欢桐封王,绝对不允许鱼璇玑染指她心上人一丝一毫!
“殿下,安陵有事想跟你说,可否请殿下移步。”她一步步踏着满地落雪而来,面冷眼澈对上司空凌满含复杂的黑眸,周遭的人就像是空气般被她透明了。
自己的话被无视,司空宜气得快要抓狂了,正想跟她好好说理一番,司空久忽然拉着她的手,笑道:“宜儿,这是你十皇兄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去前院看看,等父皇回宫的时候你也走吧,热闹都看完了。”
“四皇兄!”司空宜气得挺起小胸脯,指着鱼璇玑噼里啪啦道:“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十皇兄,我说的有错吗?”
她骂得欢,奈何两个正主无一人搭理她。司空凌微微侧下头看着还站在那里的司空珏,漫天雪花中他是凌然开放在冰天雪地中的白莲,出尘高贵没有人能够去沾染。而眼前的人,无论他怎么想靠近她,都被她拒之千里。他垂眸,转来伸出手拉住她冰凉的手,低声道:“我们去那边说。”
鱼璇玑没说话,任他拉着走开。司空宜火气未消,目视他们远走的背影,转头去看司空珏时只看见水面上飘着把撑开的油纸伞,那里哪里还有人!气得小脚一跺,气呼呼地跑开。司空久无语地摇摇头,瞧着呆立的安悦,狐狸般地笑道:“三小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悦儿身子不适,失陪了。”安悦苍白着脸色,保持着自己端丽的笑容,屈膝一福,告退。
司空久也未阻拦她,只是看着她远走,俊美的面容上染上了一层厉色。他想要的,能逃出去极少,极少!
风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