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记忆节点是很容易的,就像翻开那本名叫记忆的书,但选择从哪一页开始却需要用点心思。
记忆的书本是如此的厚重,若是想省事一下翻到最末几页,以公输孟启目前状态信息量太大的回忆会让他头疼欲裂精神崩溃的。
若是从他出生时的扉页开始那得多么的琐碎,难道要看他第一次撒尿、拉屎,看他把鼻涕偷偷抹到墙根,然后一个大跟斗摔成花猫酱紫。
巫念没有时间、精力来完成他十八、九年的记忆通读。
就从元夏末年开始吧。
夏历1107年,各路诸侯逐鹿天下之年,也是公输孟启脱颖而出之年。这以后两三年发生的事绝对比之前十五六年的总和还要多出许多倍。
………………
夏历1107年2月春,岱国都城,岱京城。
岱京城北门城楼上,一对少年男女正沐浴在和煦的春光里,春日的阳光晒到身上暖暖的,让人感觉懒洋洋的舒坦。
巫念身着红衣,乌黑的头发在头顶平分成两大股挽出个对称的双挂式发髻。
公输孟启特别喜欢看她猛然转头时发髻摆动的样子,他觉得这样看上去特别的灵动。
有时摆动太大亦或者是轻风吹过,几缕发丝还会拂过她光嫩的鹅蛋脸儿。
鹅蛋脸儿很白,从发际线到手指尖的肤色都如雪洁白,以至于她的肌肤看起来就像柔美的雪线。雪线从额头到鼻尖再滑过下巴尖儿,垂向玉颈斜入香肩落在锁骨的凹处隐没红罗莎中,待要再见初雪已在皓腕流转,十指间徘徊。
跟她在一起公输孟启总会挑选更加抢眼的白色长袍来对抗那份雪白。
少年人谁都心高气傲,人生得不够白那是老天和父母的事没法改变,白衣胜雪却是自我的选择。
其实这恰恰把巫念映衬得更加娇艳。
白袍映红装自然是红更夺目,红装裹白雪白雪化晶莹。
层次递进交相辉映,这穿衣打扮的本事男孩子怎么比,也比不上女孩子。
所以巫念总是会时不时的把公输孟启约出来,借口就是以美食的名义换取他的机关小玩意儿:会行走的人偶,能飞的机关鸟,费解的机关锁……
“巫念,你约我到这来干嘛?这城门上可没吃的。今天是黄道吉日,还是诸事不宜?”公输孟启笑嘻嘻地问道。
巫家很是擅长巫术、星相、占卜的,掐指一算各种适宜或是禁忌便如数家珍滔滔不绝。
巫念瞪大双眼翻来覆去把他浑身上下瞅了个遍。
直瞅得他心里发毛,不知道哪儿得罪了四丫头。今天也没迟到啊,还是今天这套白袍太抢眼啦……
“知道现在是啥日子吗?”
巫念关心的是他的记忆,究竟能够达到怎样的深度;他的神识,究竟能够接受多大的信息量冲击。
“嘿我不刚才问你的吗。”公输孟启被她没来由的反诘,还真有点懵圈连连摇头。
难道今天真的是个特别的日子?
肯定不是她生日,她生日是三月呢。
那还有什么呢?历史上的今天:
和她第一次见面,和她第一次吃饭,还是被她第一次打倒在地……
早知道真该把三殿下一起叫来,共同对付这个野蛮的四丫头。
这个简单的问题太难回答了。
她还在直勾勾地盯着看,那眼神既不欣喜也不生气,就仿佛不认识似的。可好歹咱俩也算是发小啊,不会突然间就这么生疏了吧……
见公输孟启抓耳挠腮地思索答案而没有其他异常状况出现,巫念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大半。
强忍笑意平静地问:“你确定不知道现在是啥日子?”
嗯?公输孟启脑子挺活泛的,感觉她是在玩文字游戏:“今天”和“现在”不完全是一个概念。
他刚才被她带偏了。
“好吧,现在是春天,‘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都快午时了,要不你请我去‘碧湖轩’搓一顿,我给你扎个大风筝……”
“回答错误!”巫念气鼓鼓地偏过头去遥望北方。
拂过脸庞的发丝原本在他心里留在了完美的印象,结果全被一句“回答错误?”给搞砸了。
难道今天是不宜出门,不宜约会?可黄历上不是这么说的啊,出门的时候还大致掐算了的啊。
恐怕不如巫家的人算得更精准。
“你真的不知道现在是啥日子,难道还要姐提醒,某人不是自诩公输家最聪明的人吗。唉”
这样比较有意思么,公输家的绝学是机关,你巫家擅长的是巫术、星相、占卜,掐指算黄历的事自然是比不过你。
公输孟启心里嘀咕很不服气。
巫念摇头唏嘘道:“现在是夏历1107年2月27日……”
“去!有这么玩的吗,这个谁不知道啊!巫念,你故意坑我是吧。我还知道现在是丁酉年癸卯月庚戌日呢,十一天前是春分三天之后是清明。宜出行、嫁娶、修造、动土;忌开光、造桥、除服。”
公输孟启也是被她气坏啦,噼里啪啦数道一大通。
巫念白了他一眼,哟,这小子神经够大条的,基础知识很牢靠嘛。不知道对后续的事情能否预知。
于是,接口道:“今年也是元夏帝国(末年)……”
突然间“元夏帝国”后面巫念就听不见她自己的声音,撕裂的剧痛从脑子里炸裂出来瞬间传遍全身。
“天机咒”!
她猛地打了个激灵,赶紧把嘴闭得紧紧的。
天机咒,是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