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风雪席卷着洛伦佐,在衣物上留下一层淡淡的白雪,身前的冰层留下一道巨大的残缺,破碎的人群在其中挣扎,仿佛溺水之死般的罪人。
男人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冰雪,他踩着浮冰一步步前进,随意的踩着那些干枯的手掌,又或者照着某个憎恶的头颅用力踢下。
“你要来试试吗?很解压的。”
这地狱般的景色里男人玩的依旧起劲。
洛伦佐摇了摇头拒绝了这见鬼的娱乐方式,他看着那一张张失去人性的丑恶问道。
“这难道就是它?”
“一部分,这只是它的试探,即使关了这么久也乐此不疲的试探着牢笼的坚固,它在等待这些铁索出现缝隙的时刻。”
目光透过暗蓝的海水,那缠绕的铁索的最深处,那幽暗的海底之下。
“真正的它正躲在那里,养精蓄锐。”
男人回过头,拍着胸脯看着洛伦佐。
“不过别担心,有我在,作为看守恶魔的守门人,狱卒一定比犯人要强大,不是吗?”
他永远都是如此自信,也因他的自信,所以他死了。
“还有的就是,洛伦佐你该离开了。”
男人终于敛去了笑意,神情严肃。
“……你清楚那个东西是什么吗?”
洛伦佐最后问道,如果说男人也是活在自己回忆里的孤魂的话,两者之间有着一种诡异的联系,那么自己所看到的东西,他或许也曾了解。
男人点了点头,但什么也没有说,带着一种诡异的微笑。
“那是什么?”
洛伦佐再次问道。
那个东西,引起如今一切的事物的东西,神圣之棺。
洛伦佐所经历的一切都源于那个神秘之物,而现在洛伦佐与它只有一线之隔。
“你不清楚是对的,毕竟那时你没有参与那场盛宴的资格。”
破碎的画面逐渐拼凑了起来,不需要任何答案,洛伦佐最先的梦境此刻也有了解释,与劳伦斯教长的对话,来自教皇的邀请,神诞日的欢庆,最后一只妖魔的死去。
那不是洛伦佐的梦境,那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梦境,两个人意志交织在了一起,直到许多年后的今天才在之中得以相会。
困惑得到了解释,洛伦佐望向男人。
“可真是一段难堪的回忆,在那一夜我失去了所有。”
他有些怀缅似的低语着,可很快那脆弱的神情不再,他厉声道。
“那东西是它的遗骸,洛伦佐,你应该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对吧。”
他伸出手拍在洛伦佐的肩头,名为猎魔人的气质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时隔多年。
就像一场加冕的仪式,在这被遗忘的荒凉之境中。
洛伦佐的瞳孔微缩,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又在情理之中,冰冷的血再次沸腾了起来,他也说不清是什么使命感,还是复仇的意味,他只是觉得有火在燃烧,需要释放。
“这……也是你把我拖入的原因对吗?”
这个深藏在自己回忆里的孤魂野鬼察觉到了它,于是在这联系加深之际终于见到了自己,这不是什么令人感动的会面,仅仅是又一次猎杀的开始。
男人点点头,将所有感人的情绪藏入心底,他再一次变成了那冰冷的模样,充满威严与庄重的说道。
“洛伦佐·霍尔默斯,我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圣临之夜还没有结束!你最后的职责到来了!”
眼中带着癫狂与憎恨,令人战栗的狂气就连那些哀嚎的溺死之人都感到畏惧。
他说着,如同誓言。
“杀了它,把它投进熔炉之中,烧成灰,沉入深海,抹除它所有存在过的痕迹,令其被永世遗忘!”
这是来自守门人的憎恶,亡魂般的他将那名为仇恨的情绪一直在累积,从未消散。
他微微靠近,在洛伦佐的耳边轻声呢喃,就像孩童的梦呓般。
“你没有忘记对吧。”
回想起那把温彻斯特上铭刻的小诗,洛伦佐低声诵读着。
“即使暮年也应在白日将尽时燃烧、咆哮。”
“狂怒,狂怒!”
“怒斥光明的消逝。”
故此男人带着坏笑一脚踹翻了洛伦佐,将他踢入了那冰冷的海水之中,数不清的手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死死的抓住了他,试图将他拖入那幽深的黑暗之中。
窒息的冰冷侵袭着洛伦佐所有的感官,孤寂的幽冷彻底将他笼罩,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直到刺痛的滚烫燃烧着他的身体,随后男人的声音如魔咒般在耳边响起。
“滚回地狱里去吧。”
于是世界充满了光明。
……
这是一次无趣的厮杀,艾德手中握着洛伦佐的头颅从刚才起这位猎魔人就似乎死了一般,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任由艾德攻击。
或许是那个梦境的缘故,这倒是让艾德更显愤怒,这个猎魔人的退休生活确实很不错,好到就连这简单的侵蚀都抵御不住,简直是猎魔人的耻辱。
手心的温度开始上升,就像慢慢杀死一只小动物一样,艾德试着直接将洛伦佐的大脑烧成灰烬,四周的妖魔则焦虑的等待着,它们渴望着洛伦佐的血肉,就像等待喂食的野兽,期待着主人的命令。
光芒笼罩之中艾德似乎还在希冀着,他希望洛伦佐能醒过来,这样就跟虐杀一具尸体一样,毫无意义。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艾德突然笑了起来,愤怒彻底冲昏自己的头脑,自己居然和一具尸体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