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燕村坐落在四维岭与之间的一片凹地,与独猪洲隔海相望。
自唐以来,独猪洲上独一无二的金丝燕燕窝就被列为皇家贡品,历朝均有专门官员坐镇管理,不容外人染指。
虽名为村,可因为其特殊地位,在历代经营下已建成拥有完备防御体系的城寨,由朝廷指派的军队守卫。
整个采燕村不过三四十户人,驻守的官兵却足有两百人之众。即使是海盗猖獗之时,也鲜有人敢打这里的主意。
自出生起,每一个村民都要学习攀登采燕窝的技能,除非能够考取功名,否则永远限制在这块狭小的土地上,一辈子为皇室采集贡燕。
改朝换代都无法对村民们生活产生半点影响。
后世各地往往以贡品为荣耀,可对当时的百姓来说,却是一道无法摆脱的诅咒。
燕窝往往都筑在悬崖绝壁的缝隙、洞穴之中,采集燕窝便成了一项极具危险的事情。历代以来,不知有多少村民坠崖而亡。
恶劣的生存环境激发了村民们的生存本能,经过历代不断探索创新,反而创出一套为采集燕窝量身定做的功夫。
金燕儿便是采燕村年青一代最杰出的代表。
十岁起她便能登上最高的独猪山采集燕窝,十六岁便已将家传的飞爪绝艺练到八爪齐飞,其后更融入独创的七彩云带。
全力施展开来,不仅美不胜收,更令人防不胜防。陵水、万州一带除了鱼叉能勉强应付外,再无可堪之对手。
只是采燕村向来与世隔绝,不参与外面的争斗,否则其传承千年且不断修补完善的飞爪绝艺,必可在琼州武林占据一席之地。
此刻的采燕村再没有往日的安宁详和。
村民们全被集中到了平时驻军训练的校场上,坐镇此地的宦官杨四保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点将台上,王振稳坐在一张花梨木椅上,手里掌着个青花瓷盏,轻轻地吹着气,在青亮的茶汤上泛起阵阵涟漪。在他身后,四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一字排开,神情森然。
东山岭上的拼杀对他根本无关紧要,这里才是他不远千里亲自赶来的主要目的。
自阉入宫之后,他一直小心谨慎。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得到宣德皇帝赏识,不仅坐上东宫局郎的位置,还进入了代表宦官权力巅峰的司礼监。
可这一切并没有终结。
在他的头上,仍然有几个无法捍动的宦官,特别是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的金英,一直以来都对他有心提防,实为他一展抱负的心腹大患。
这几年来,他一直处心积虑收集金英的罪证,意图寻找机会一举扳倒这个最大的绊脚石。
金英的谨慎不下于他,又深得皇帝信任。好几次让他找到证据并派人上书弹骇,却都因为罪名不重或证据不足,没能对其造成影响,顶多也就是不痒不痛地被训斥几句。
每次王振都深藏于后,可金英还是有所察觉,表面上没有什么,暗地里两人却已势成水火。
见拿金英没有办法,王振便将目光投向了金英一系的其他人身上。
两年下来,终于大有斩获。
在王振离京南来之际,皇帝御批的圣旨已经出发。此时此刻,作为金英主要心腹之一的袁琦正在忍受凌迟之刑,其下的骨干人员如阮巨队之流,数日之内也将被斩首伏法,杨四保正是其中之一。
一名宦官被凌迟,十名宦官被斩首,这些全都是金英的人。
王振心情大悦,却仍不满足。
如此巨案,金英这头老狐狸居然撇得一干二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杨四保,咱家再给你一次机会。”嗅了嗅雨前龙井的清香,王振不紧不慢地道:“只要你说出偷换贡燕的主使,咱家一定设法保你一命。”
袁琦仗着有金英撑腰,胆子也实在太大了,以采办为名谁的钱都敢要,不给就罗织罪名构筑冤案。民间、官员怨声载道,锦衣卫也兜不住,终于东窗事发。
这事本就有王振在其中推波助澜,本以为怎么也能扳倒金英,至不济也能让其离开司礼监,却没想到仍然没能如愿。
不甘之下,他遍寻这十一人卷宗,终于让他找到一丝机会。
“局郎明鉴。”杨四保心知大势已去,否则王振怎敢如此大摇大摆出现在这里,绝望之余,却哪敢相信王振的承诺:“小的为皇上坐镇此地,所采燕窝俱已全部上交,其他的实在不知。”
“叮!”王振盖上茶盏,冷哼道:“咱家的手段,你应该也知道,非要吃点苦头才知道厉害?”
袁琦贪得无厌,竟将极品官燕调换,送到宫中的只是中上之品。深得皇帝宠爱的张皇后就好这么一口,知道后自然大发雷霆,否则也不会下令将袁琦凌迟后再肢解。
袁琦就算被凌迟一百遍,对王振来说也远不如把这事扯到金英身上。
“小的真的不知道啊!”能成为袁琦手下十大骨干之一,杨四保又岂会简单。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更不敢牵连更多的人。
宦官虽为阉人,可大多有自己的族人亲眷,不少人得势后还会挑选族内的子侄辈过继为子,继承香火。杨四保知道以自己的份量,哪会让王振亲身赶来,其目的实在太明显了。
若是他真如王振之愿,把罪名往金英那里推。金英倒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有成事,就不止是自己死那么简单了。
“哗啦!”王振将瓷盏摔翻在地,眯着眼睛道:“郭敬,人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