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距离他被追杀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现在应该是第二天,因为地下室没有窗,无法判断具体时间。
地下室的门打开,少年端着盘子走过来,里面是蒸熟的玉米粒和大米,还有四五个羊肉丸。
阿布默不作声的接过去,大口吃饭,等他吃完后,少年又拿出新的绷带,帮他换上。
“你学过医?”阿布看得出来,他的手法专业。
“过去,跟随老大的时候,因为我最小,他们受伤了,就让我包扎伤口。”
阿布握住吃饭的勺子,那东西是纯铁制的,勉强可以能当做武器。
“你叫什么?”阿布问。
“徳斯,艾哈迈迪·德斯。”
“好的,德斯,你为什么要救我。”阿布观察着他的表情,“我曾经杀了你的同伴。”
“凡枉杀一人的,如杀众人;凡救活一人的,如救活众人。”德斯说,他没有抬头,还是认真的缠绕着绷带。
“《古兰经》的教义,所以你是教徒?”
“嗯。”
“什么时候开始信教的?”
德斯绑好最后一个结,他抬起头和阿布对视:“自从真主放任伊布里斯降临人世,杀死了我曾经的伙伴。”
“伊布里斯”就是《古兰经》中描述的大恶魔。
阿布好久才反应过来,他嘴里的大恶魔,指的应该是张明。
德斯接着说:“我的父母很早就被老大杀了,老大看我能干活,就把我带回了基地。我刚开始帮他们装子弹,再大一点跟他们学开枪、学杀人——”
“等等!你不恨他们吗?为什么要帮他们。”
“为什么要恨?”
“他们杀了你父母啊!”阿布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父亲和母亲合伙偷走了老大的钱,然后老大追过来杀了他们,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这可是杀死父母的仇人!
可是在这个混乱的国度,似乎又显得理所应当,毕竟……
这事和钱有关系。
在阿富汗工作了这么多年,阿布见过太多的惨剧,说到底,就钱的事。
“你还是没说,为什么救我。”
德斯继续说:“真主放任我们被杀,这是对我们罪孽的惩罚。我的父母有生我的恩情,但他们是小偷,无法抵达天堂;我的老大和同伴有养育我的恩情,但他们是杀人者,同样无法抵达天堂。”
“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我有责任去赎罪,去替他们赎罪,让他们能有一天回归天堂。在回到基地后,我把老大这些年的积蓄,都捐赠给了穷人,剩下一点钱,我开了这家饭店,每天晚上,为无家可归的人提供免费的晚餐。”
“我才十六岁,还能活五十到六十年,用剩下的时间,继续帮助别人,也许能完成赎罪。”
阿布放下了勺子,听着德斯的话,感觉心里有点堵得慌。
面对过去的错误,去忏悔,去弥补,这当然很好,但这么做的原因,却是因为信仰,因为想要死后升天堂的愿望,而不是来自内心的反省……
这真的能称得上是悔过吗?
没有宗教信仰的阿布,没办法给出一个答案,他最大的想法,就是离开这里,不想再接受德斯的帮助。
“你要去哪?他们还在外面找你。”
阿布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箱子,“你的电话借我用一下。”
德斯把手机递过去。
阿布按照记忆中的号码,拨了过去,很快听筒内出现熟悉的声音。
“你好,我是张明。”
“我是阿布,张明,我需要你的帮助。”
几分钟后,阿布放下了电话,语气变得稍微轻松。
“我这位朋友,他和托尼·斯塔克可交情不浅,我跟他说了情况,没准你还能亲眼看到那具传说中的钢铁战衣。”
“你的朋友……那个伊布里斯?”
“他不是恶魔,他是一个好人,真正的好人。”阿布纠正说。
“如果你的朋友,真的只是普通人。”德斯指了指地下室上方的红色警示灯,“那我们可能在他来之前,就要死了。”
他走到墙角,掀开一块毛毯,露出四个上年头的监控屏,拧开开关,屏幕中出现黑白的画面。
五名雇佣兵正端着枪走进德斯的餐厅。
三倍佣金的刺激下,雇佣兵们爆发出了无比的积极性。
阿布腿受了伤,根本跑不远,他们虽然暂时失去了他的行踪,但可以确信的是,他还在这片街区。
雇佣兵挨家挨户的搜查,最终锁定了德斯的餐厅。
与张明通话后,阿布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
这回他真的被逼到了绝路。
心情的大起大落,让他眼前发黑,做了几个深呼吸,阿布转过来问德斯,“你有枪吗?”
“你要和他们打?”德斯诧异的问,“你打不过的。”
“打不过就等死吗!给我一把枪,我自己上去,你继续躲在这。”
德斯直勾勾盯着阿布看了半天,“好吧,那我帮你。这也是为了赎罪。”他站起来,走到墙角。
那里堆着很多的杂物,还盖着油毡布。
他掀开油毡布,大量的灰尘被扬起来,阿布被呛得咳嗽,可在看清下面的东西时,一双眼顿时瞪得滚圆!
手枪、步枪、霰弹枪、防弹衣、手榴弹……
在最下面还有一个单兵火箭筒!
“你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