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风有点大,迎面的风浪乍然侵袭过来,把路人的衣角纷纷吹起来,当然在马车上的贵人就不会受此影响,南安普顿的天气也不是日日宜人的。
一个矮胖的女人从罗森街5号走了出来,她穿一件鹿色的皮毛大衣,手里头拿着一个鼠皮包,对任何事都是小心翼翼的,仿佛很宝贝那手包的样子。
那可是奥黛丽夫人去年春天送给她的,她当然是十分珍视的,正如她如何珍视自己在这个家工作的机会,反正她那位地狱里的丈夫是不能指望了,所幸艾力克斯一家对自己还不错,她也能安心侍奉。
趁着韦斯莱一家在,夫人让她去采购些布料,她很是上心,收拾完厨房就出门了。
夫人喜欢绿色和暗蓝色的,不要太多复杂图案,小姐则喜欢粉嫩些的颜色,例如嫩绿色和粉紫色,有时也喜欢大红的,老爷不用说,一概都是黑色,唯有少爷不一般,不与同年纪的小子一样喜欢那些红色或黄色的亮颜色,他同老爷有一样的喜爱,总是穿些暗色的衣服。
每次她都得这么想一遍,大人物们的喜好总不是一成不变的,不时就会变化几下,或者是因为季节,或者是因为心情。
她这样一边想着,弗朗街便到了,毕竟罗森街到这也不过两条街的距离。
如此近的距离当然是有原因的,这些裁缝布商们可个个都是人精,可不会平白无故把铺子开到地价这么贵的地方。
要知道一般的平民可没有机会经常来买布料,若是要买还是买的那些廉价布匹,那么距离大人物们住所的远近就很重要了,而罗森街就是大人物们聚集的地方。
“噢,多丽达,最近好吗?见到你真高兴。”蓝色丝绒的老板是个瘦高个,他这人热情得很,多丽达夫人每次都会先到这里来看看,况且他们家的布料一直很不错,从来也没在质量上出过错漏,不至于在夫人面前丢了脸面。
“您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她又抓紧自己的鼠皮包,说道,“最近伦纳德州的新布多不多?”她宽大的屁股从门口处的狭缝挤进来,随后用手去摸那些靠外摆的布料。
伦纳德州是苏鲁士王国最重要的农产区,那的棉花尤其出名,中部的少雨和伦纳德州热烈的阳光让他们培育出世界闻名的优质棉花,当地的布工更是借此优势锻炼出一手纯熟的技艺。
“说实话,”老板搓着手,略微谄媚地说,“这些日子店里,奥斯特产的布匹多些。”
这倒少见,“奥斯特的布匹价格不是一直高着吗?怎么现在你舍得进货了。”多丽达惊疑道,以调侃的语调。
他一脸苦笑,“您说笑了,这最近奥斯特的棉花产量严重过剩,说是让我们多消化些,否则这生意就难做了呀。”这让多丽达明白过来平日里最多是热情的老亚当怎么会露出那副献媚的表情,想来也是被货商为难了。
于是她像是嗤笑又或者是同情一般摇摇头,“行吧,把它们拿来给我瞧瞧,得给我个便宜的价。”多丽达低声下气惯了,难得有装样拿乔的时候,可不得抓紧机会。
“您放心,这边请。”
奥斯特的布匹贵是贵些,但质量确实是上乘,想来这也是他们的底气,更何况,这种情况肯定不止蓝色丝绒一家,她才不傻。
罗伯特为韦斯莱先生倒了一杯黑茶,韦斯莱礼貌地接过后喝了一口表示尊重,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雾汽轻易地就把镜片蒙上一层白色。不知道是不是罗伯特的错觉,他总觉得韦斯莱先生的笑容太过于疏远,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已经共事四年,怎么也不会是这副生疏的模样。
随后他扯起一个示意性的微笑,进入今天的正式商讨。
“昨天晚上,外交部收到了奥斯特方面的公函,这是那边递交给我的复件。”罗伯特直接把桌上一份准备好的文件递过去,他皱起眉头,那文件是他昨天才从外交部拿来的,可在今天,那几张名贵白藻纸的边缘已经冒出了明显的毛边,藻纸下方的空白处更是被烫出了一个焦黄色的烟洞。
罗伯特有烦心时抽烟的习惯,想必那是他昨天留下的。
所幸白藻纸是经过防火处理的,这才没造成麻烦,外交部的那些人可有些倨傲。
韦斯莱接过文件后便一言不发,他要尽量做到把文件上的每个字都读透,当然奥斯特方面发来的文件就合该有这种待遇,倘若是其他的国家那就是另当别论了。
过了一会,他试探似的抬起头,又把金丝眼镜摘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可置信道,“那群疯子真的认为他们统治的是整个世界吗?”不过言语还不算激烈,总归韦斯莱是个斯文的人。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文件上一定有什么他难以相信的话语。
在得到罗伯特的肯定后,确定自己的理解没有出错,他再一次低头确认,那文件上赫然写着:
“敬告贵国查理陛下:
由于我国今年棉花产量过剩,国内人民暂时无法消化,希望贵国人民能帮助我国度过此次难关。
奥斯特帝国外交部敬上。”
言语十分简练,却充斥着他们的傲慢。
等到他稍冷静后,他对罗伯特道,“这要求简直荒谬,我们苏鲁士乃是与他们同等地位的国家,没有任何道理去遵从他们这样如此荒谬的要求。”
之所以是荒谬而不是过分,那是因为如果真去执行,那么苏鲁士还是能完成这种要求的,可是随后的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