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城南的那一具侏儒的尸体被人发现了。
朱门深墙限制住了人的出入,却限制不住这些小道消息,路过的小宫女嘀嘀咕咕的声音传到了李慕歌的耳朵里面。
她皱眉驻足在原地,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处理干净手脚。
大宫女瞥见她的脸色,问:“殿下可是不舒服?”
李慕歌收回视线,面不改色的道:“喝了这么久的药,也不见得好,像个病秧子似的,对了,方才那两个丫头说什么,城南死了人?”
宫女恍然道:“今日听闻外面的那些侍卫谈论,好像是有这么件事情,不过听闻那死去的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尸体已经腐烂得差不多了,辨不出什么,这凶手,恐怕是找不到了。”
朝廷的仵作基本上能够确定身份,就已经差不多了,城南那地方,荒野得很,判断不了具体的死亡时间,谁又能找出个什么呢。
可偏偏,这具尸体就大剌剌的呈现在了公众眼前。
别人不知道那侏儒的身份,可那庄子上的人,不会不知道。
侏儒,姜信,章书林,已经是打草惊蛇了。
李慕歌难免会去深想,又打探的问道:“那死人的家人呢,可找到了?”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大宫女摇摇头,奇怪的看了李慕歌一眼,“奴婢倒是可以去打听打听。”
“不用了。”李慕歌出声阻止了她,眉眼淡漠,“我也就是问问,身在宫中,这大理寺的案子也轮不到我去办,算了,免得徒增烦恼。”
大宫女眼底闪过一抹恍然,这才想起,这位小长公主以前是在大理寺为官的,有案子,难免会多追问几句。
可这天衣无缝的理由之下,李慕歌却是彻底动了杀心。
姜信的那一份单子上,城南的庄子上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叫做慕容行。
德亲王那个被流放出京城的儿子,还在京城之中。
这份名单李慕歌自然是共享了出去,可如今敌暗我明,魏临渊那边是不能有丝毫动作的。
除了穆鹤这个身份。
李慕歌刹那停住了脚步,冲着跟着自己的两个宫女摆摆手:“今日就走到这里吧,这也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吧。”
右边的大宫女立刻将大氅披回了她的肩膀上,“殿下注意身体。”
李慕歌嗯了一声,才转过脚步,就见着二皇子带着一干人从回廊的另一头抄了过来,零零散散的,除了太监宫女,竟是还有几个朝中官员。
这气焰正嚣张着。
她垂着头,转了目光,转了脚步,想着绕开这小瘪三。
可她既然看见了二皇子,对方自然也看到了她,这位皇子刹那就笑了,冲身边人道:“寒林,你瞧,咱们和这位小长公主殿下可真是有缘得很呢。”
赵寒林寒眸冷淡的看着李慕歌,眼中充满了审视。
他上一次和李慕歌见面,对方还在太后的马车上,还不是公主的身份。
实在可疑。
“殿下,她……”
二皇子手轻轻扬起,阻止了他提醒的话,笑盈盈的道:“走吧,去会会咱们的这位小长公主殿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位真的长公主殿下。”
难得和李慕歌来一次“巧遇”,二皇子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李慕歌步子快,他就直接用小跑的,一边跑还一边喊:“姑姑,等等。”
李慕歌差点儿被他这不要的脸的称呼给惊住了,脚下趔趄,顿住了脚步,一言难尽的转过头,瘫着一张脸颔首冲对方打招呼:“二皇子。”
“姑姑。”二皇子一派温和模样,“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姑姑,可真是有缘,听闻姑姑病了,这病,可好些了?”
他目光在李慕歌脸上扫过来扫过去,下流且坦荡。
李慕歌一抬头,深邃的眼神同他对上,“好了,二皇子在看什么?”
“姑姑这脸色,看起来可不怎么好。”二皇子轻咳了两声,故作担忧的道:“我那里有不少补品,等会儿我就让人给姑姑送过来。”
“多谢二皇子,这心意领了,补品你自己留着吧。”李慕歌不假辞色的应对着对方,烦躁的退后了两步,“二皇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诶,姑姑。”二皇子喊住她,“姑姑身上,好香啊,是用了什么香包不成,我还以为姑姑喝药,身上必定是药香呢,这闻起来可不像啊。”
他意味深长的说着,目光还在李慕歌身上找着那个香包。
香包是有的,李慕歌手指头动了动,骨节捏得咔咔作响,在对上的目光中,捏成了一个拳头,道:“二皇子是想要我的香包,还是想要这香包的配方,不过我这香包乃女子所用,男子佩戴,略显娘气,二皇子若实在喜欢,揽翠——”
大宫女向前一步:“奴婢在。”
李慕歌冷淡吩咐:“回去抄一份配方,送到二皇子那里去,就当是姑姑送侄子的礼物了,走。”
再和这人多待一秒都是辣眼睛。
“是。”
二皇子被下了一顿,面上也不见着生气,反而是笑意越发浓厚,嘴角的笑容也带着几分诡异。
赵寒林带着薄怒道:“殿下,这李慕歌虽然是皇上亲封的小长公主,可这也太不识趣儿了些,殿下千金之躯,岂是这等披上凤凰皮的人能够比的,殿下何必将自己身份放低。”
他是看不上李慕歌的,女子为官,本就是一种不遵守三从四德的叛逆。
小长公主又怎么样,还不是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