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面安静得可怕。
没有牢头敢去和李慕歌套近乎,她坐在桌子边上打瞌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重重枷锁被打开的声音传到耳朵里面,脚步声渐近了,有人低沉的喊了她一声。
“李慕歌!”
话落,那人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李慕歌那冒出来的零星一点儿的瞌睡被吓到了九霄云外,她半耷拉着脑袋,慵懒道:“有事儿?”
末尾的小调调被拖得很长,像一把小钩子的一样,可汝阳公主心有芥蒂,听了不觉得勾人,反倒是极为厌恶。
她紧捏着拳头,居高临下的道:“我早就听闻了皇后一死之事和你脱不了干系,这事儿本就是你的错,你若是还当临渊哥哥是师父,还有一点儿良心,就该自己认罪,而不是拖累临渊哥哥。”
她说得忍耐,声音又小又急促,李慕歌估摸着,这个说辞对方方才已经在“被拖累”的正主面前说过一遍了。
不过应当没有被采纳,不然不会气成这个样子。
李慕歌用半蜷着手挡在脸上,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点头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你,还有其他事吗,没了我就回去了。”
这看守的休息室没比她那间牢房好到哪儿去,她坐了一会儿,就觉得脖子酸疼,便起身小幅度的动了动,骨头里发出一阵咯吱的响声。
她提脚往牢房里走。
汝阳公主被她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热火,抄着桌子上的茶碗冲着她就砸了过去,怒火冲天的呵斥:“你一介贫民,就算被太后娘娘收养,也不过是一只假凤凰,你莫要真把自己当回事,你觉得,你配得上临渊哥哥吗?”
她不甘心极了。
她在心里将两人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对比了一番,只觉得自己哪哪儿都比对方好,她不能,别人更不能。
李慕歌反应极快的躲过瓷碗,任由那东西砸在栅栏上面,哗啦一声就碎了,可背后的人不甘心,一个不中,就第二个,桌上四个碗,一个壶全都扔着咋砸了过来。
两位公主之间的矛盾,没人赶去劝阻,周围的人都躲得远远的,起码隔了两间牢房,很好的维持住了“真公主殿下”那一点儿岌岌可危的体面。
可李慕歌耐心售罄,她接住最后的壶,嘴角带着三分讥讽的笑容:“公主殿下……我是假凤凰,可论辈分,你也得唤我一声姑姑,您是真凤凰,礼数礼仪,应当比我着市井里出来的人更懂得,这东西砸不到我,可为了宣泄自己的怒气,将这么多年的教养毁于一旦,不值当。”
她的眼神很平静,很淡漠,却像是一根针,刺进了汝阳公主被怒气鼓起的皮囊里面。
那些怒气咻咻咻的就放了出来,只余下浓浓的无力。
她在怎么找人发泄怒气,里面蹲牢房的那位王爷,不喜欢她就是不喜欢,改变不了。
李慕歌把壶往桌子上一放,揣着手自个儿进了牢房里面,都不用那牢头跟着,她自己就规规矩矩的落了锁。
天牢两层,这一层采光格外好,李慕歌一转头,就瞧见一双揣满阳光的眸子紧盯着自己。
她心头一跳,歪着头无辜的笑了笑。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魏临渊扯了扯嘴角,阴恻恻的冷笑:“你倒是一点儿也不关心?”
一进来这人看都不看自己,摆明了没什么兴趣,魏临渊等着她来问自己,想着对方哪怕是有一点儿拈酸吃醋的意味,都足以让他心头欢喜得不行。
可惜心里面设想了半天的,搁在现实里面,这泛着酸味的不是对象,而是自己。
他逼问得紧,李慕歌忍不住发出两声闷闷的笑,半天才清了清嗓子道:“我猜到了,你可能没听到,她出来冲我发了老大的脾气,瓷碗都碎了几个,这一层的牢头,怕是要穷到几个人共用一个碗了。”
这年头可没人愿意从自己兜里面掏出一个字儿来充公买碗。
魏临渊心里面那点儿酸味收得一干二净,却又不悦的反问:“她用碗砸你?”
李慕歌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爬上床躺着,闭眼,咕哝道:“你觉得她能砸到我不成……三脚猫的身手都没有,行了,我先休息会儿,你记得,把消息传出去。”
她一晚上不曾合眼,早就困得不行,一直强撑着,不一会儿,牢中就只剩下了细微的,平稳的呼吸声。
魏临渊盯着她瞧了许久,直到眼睛酸涩,才起身动了动发麻的腿,透过小小的天窗,冲着外面吹了一声口哨。
一只在天空中盘旋的老鹰俯冲而下,落在了天窗上。
福寿宫。
守在宫里面的人,没有等来想等的那个人,反而来了一个不怎么受人待见的人。
至少在这个时候,这宫里面的两个女人都不怎么想见到慕容羽。
青年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低声道:“贵妃娘娘,我就是想来看一看祖母,方才搜查,我并未来得及详细询问祖母的病情,不知贵妃娘娘可否告知我?”
长贵妃疏离道:“不过就是些风寒,太医已经开了方子,太后身体不好,睡了过去。”
“是吗?”三皇子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眉眼间都十分担忧,他拍了拍身下的轮椅,吩咐两个小太监,“快推我进去看看。”
长贵妃一想到还在里面守着的千衔,实在不怎么想让这人进去,可阻止的话还没说出来,三皇子就更快一步的让两个小太监止步于门口,“行了,就到这里吧,本殿下想亲自去看看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