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利用以太力量的感官和之前在危险时刻‘提醒我’的感官是同一个。”
马龙照着系统的说明将意志力集中在脑中,随后澄清心神,“打开”了自己的以太感官。
虽然在马龙的字典里这个举动只能用“打开开关”这种词来表达,但其实他感觉自己更像是牵动着无数根看不见的触角,随着自己的意志所向努力地在以太的深海中探身。
果然,如系统所言,以太是一种极度“懒惰”的物质,除了拥有以太感官和强大意志的智慧生物之外,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与它们发生相互作用,并且它们会“本能地”抗拒意志对它们的掌控。
但他拥有的“精炼级”实力尽管不能让他在尚未训练以太使用技巧的情况下利用以太进行攻防,也至少让他轻松地完成以太的简单操纵与感知了。
换言之,他已经具有接收护符力量的条件,只不过这种力量能否与他的意志契合,为他所用,估计就是一个纯粹的运气问题了……
如果此刻用寻常人的视野去看马龙,会发现他只像是在闭目沉吟,喃喃自语,但马龙支配着的以太已经将暗青色护符彻底包裹了起来。
他甚至已经感知到护符内死者残留的意志在集聚着护符的力量,紧紧将以太绑定成紧密的固态,结成稳固的结构。
“接下来,就只剩下利用以太力量侵入护符内部去同化护符的意志,看这种意志是否能够服从自身调遣的环节了。”
马龙深吸一口气,意念便随之而动,将他的“触角”从四面八方同时刺入了护符之内。
而在那一瞬,他却忽然感觉一股暴烈的意志烧在了触角的末端,甚至还带着层层叠叠撕裂的苦痛在往上钻,宛如护符内的“怨灵”在顺着自己的触角反攻而上一般!
难道是这个家伙还没死透,意图进行自己的反噬?
马龙脑子一冷,赶忙想将自己控制的以太力量集中起来与之对抗——但他的意志似乎仍然稳居于大脑之内,操纵着以太感官进行着吸收的行动,并没有出现什么主导权被动摇的状况。
“能强大执着到将以太凝聚成护符的意志,竟然会造成这种反冲……”
“哪怕它并不具有借尸还魂的资本,只是我的‘客人’。那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
他稳下心来,逐步收拢意志中不和的杂音,全神贯注在即将进行的护符吸取之上。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酒馆老板,一个在孤独的酒馆中擦着桌椅,打扫着狼藉杯盘的主人,而护符内的狂暴灵魂则像一位满溢着怨念与不祥的客人坐在他跟前,身上板甲的每个缝隙中都渗着鲜血。
血腥晦暗的大幕在马龙的视网膜前铺展而开。
从这份扭曲的意志中析出的,是一个求而不得的故事。
…………
“所需要的,就是准确。”
“准确的感知,敏捷的感知。尽力将每一场战斗都赢下来,但战争却早已输掉了。”
在马龙眼前一幕幕掠过的,是瞄具、瞄准镜、上膛、扣动扳机、铅灰的天空、没有未来的同伴、一个一个被套进准心的敌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不知何时就多出了一个小小的血洞。
背景的语音如此重复着,每幕都是如此,粗听上去毫无波动,内心的暴乱却掩饰不住。
破碎的布偶。炮弹飞落后飞溅的尘土。枪声响起,原本完整的东西一瞬之间被撕出碎片来。
“他这是……死在战争之中吗。”
马龙环顾四周,砂土色的世界中,鲜艳的颜色只剩子弹的漆黑和血的赤红。
他的青筋在“咚咚”地跳动,身体内部的激素全部都在告诉他必须进入战斗状态,可这一切背后的情绪却冷静淡漠。
——果然,我们地球人的适应力是强大的,连这种非人境遇都能够冷冷承受下来。
血液泼洒在战场的每个角落,只有一面墙壁保留着空空如也的白。
“唯一能让我赢得战争的子弹,偏了。”
“因此,我选择来到这里。”
子弹飞翔,直到飞过仓促得还没来得及感叹便尘埃落定的第一次死亡,和绝望地四肢并用地逃命之后被红眼的恶鬼捏住头,眼前只剩下黑暗的第二次死亡。
“如果你能承受的话,这股力量会乐意帮助你——”
“无论是它的精确和敏锐,还是偏离准心之后的无尽悔恨。”
直到它忽的失去动力坠落而下,跌落在马龙的脚尖之前。
…………
马龙突然悲怆地笑了起来,几乎像是“不死意志”的护符都在和他一同长啸。
透明的吊瓶,开动的呼吸机,惨白的被褥,尚未褪色的红十字,崭新的水果篮——
他可以赢无数次,但每次回归现实,却也只剩这些东西永远扭结于他的视野之中。
除了可怜的那点游戏之外无一事可依,也不过如此而已嘛。
真的只是这样吗?
——马龙无法回答自己的追问。
甚至连自己这份狂暴的源头,在喀迈拉的身体之中也已经回顾不清了。
连自己的意志都混杂不清,却又杀了人,布下了局,巧舌如簧,用意志操纵着以太牵引他人残余的意志,或许这就是他马龙。
“哈哈哈哈……你掌握了一切,除了自己最珍贵的事物;”
“我除了自己执念缠绕的事物,一无所有。”
“简直是天作之合!”
就像他的名字是他父母的姓氏拼合而成一般自然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