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睡了!兰凯斯警备长要见你!”
马龙用手背在眼前擦了擦,只见索龙已经拿钥匙在牢门上捅了一下,再转了一圈,将铁门“吱吱呀呀”地推了开来。
“行行行,我现在完全明白了,这就跟你过去。”
之前在深夜烛台的微光下还不太看得清楚,但放在初升的日光下,索龙干缩的面庞和畸形突出的鹰钩鼻让马龙想起了他舍友永远跟纸团一样扭曲的被褥。
“让这种家伙当狱卒,说不定是最能降低犯罪率的做法……”
马龙一面尽力把视线从索龙的脸上扭开,一面翻身站起,缓缓跟着索龙走向警备局的一层。
当然了,狱卒也不是什么值得尊敬的职业,说不定只是因为兰凯斯自恃实力高强,不需要狱卒有多强的实力,只要能帮他押送囚犯,给他们喂吃喂喝就够了?
说起来,兰凯斯突然叫他出牢房的原因,除开不愿他占用公共资源之外他也不难猜到。
…………
就在昨晚他们对峙过的长桌两端,兰凯斯和马龙再度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
兰凯斯的暗绿色瞳孔打了两转,左手将一份墨迹未干的告示信手捏起,松手送到马龙眼前。
“西方商路上昨晚突发命案,建议各位镇民不要过分恐慌,尽量回避命案现场,详细事项警备队将会进行迅速处理……”
尽管马龙看到这件事的时候脉搏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松一口气,但他还是尽量绷住了自己的脸孔,装作十分自然地加速了自己的呼吸,双拳也不自觉地捏紧了起来。
“他们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第一天就获知跟四个想杀自己的人同处一个镇内,是个人都会觉得恐慌吧。
而这个镇子听名字就知道是一个沿河而建的伐木场小镇,那就应当只有一条贯穿镇中与河流平行的大路。
总有人想赶紧撤出危险区域,但他们也大概率在路上碰见和自己有相同逃命理由的人,甚至是对自己抱有自信,意图狩猎逃离者的更强对手……
而昨晚丢了小命的可怜穿越者遇到的应该就是这样一位早已算到这一点的“猎手”。
“昨晚有个外乡人死在了大道上,死相跟被北边峡谷里的石牙野猪拱过似的,出自哪些人的手笔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不是说,这些‘邪教徒’是冲着你来的吗?还是说……”
兰凯斯嘴角撇了撇,打了个响指,马龙立马就感受到了他背后引上的丝丝战意——
两位至少有“精炼级”的警备队成员已经看死了逃出警备局的通道。
“你身上另有隐情?”
他们确实剑拔弩张,起了疑心,但是如果因此退缩的话,恐怕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
“——既然涉及到了无关的人,我也没有资本再去隐瞒了。”
马龙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掌管社交恐惧的部分此刻正在警钟长鸣,但他也管不了许多了!
“醒醒!跟别人交心你不擅长,但在骗人这个方面你的经验已经不少了!想想你当初在公会里混的时候是怎么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骗到那套橙装的!”
反正先把昨天晚上系统帮他编的背景和盘托出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其实是一个……来自黑狮公国的小贵族,丢了自己的姓氏,苟延残喘在世间而已。”
他的目光稍稍与兰凯斯相接,又埋下头去盯着那份告示,装作一副被痛苦回忆折磨的样子。
“邪教驱使民众叛乱,我的父母惨遭毒手,只余我一人逃出,东奔西走,但他们始终紧紧追在我身后……”
马龙的眼睛转了转,之前的谎言便已经圆进了系统的故事里:
“因为,我既是他们的敌人,也是他们曾经的成员。但我最后还没来得及传出消息,我的家业便被一把大火燃烧殆尽,而他们唯一想做的,就是把我这个叛徒当成祭品……”
兰凯斯用指节敲了敲桌子,示意马龙暂且停下自己的回忆杀。
“这么说来,他们用残忍至极的方法杀害与你相似的外乡人,是为了引你出来直面他们?”
“……我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了。”
马龙皱了皱眉,双手放在了木桌之上,身子微微向兰凯斯那边探去,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姿态。
“现在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让我羞愧难当。我希望能去亲手摆平这些人,不必让你们干预我们这些外乡人的恩恩怨怨——”
当然了,系统想要他们互相杀戮这件事情岂是一个警备队队长能阻止的?
他瞥了兰凯斯一眼,发现对方至少没对此感到少见多怪,便顺水推舟说了下去:
“当然,我不是去自投罗网的,你们估计也不乐意见到我这样做。”
“就这么说吧,我只希望死的人能少几个,不然奥尔丁那头追责下来,你可能解脱了,逍遥了,我却是难逃一劫。”
兰凯斯摊了摊手,对着马龙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科西亚公爵励精图治,他不会希望我们这里发生不和谐的小插曲。”
“那我就姑且说说我的计划。”
马龙的双眼直看向兰凯斯的暗绿眼眸,他全身的意志此刻如同巨蟒脱离冬眠般盘绕而起,蓄积着随时能一击制敌的能量。
他前世今生唯一的骄傲,可以说便是凝聚在自己的脑子里了!
“我只需要一副好用的十字弓充作武器……或者弓箭也行,当然,如果能用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