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暝夜面无表情,就像没听到她的声音一样,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吟醉看出绯月暝夜这是不高兴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急忙安抚却是没错的,只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绯月暝夜突然开口道:“宣朕口谕,谢侍郎既然喜欢跪着,让他随便跪,跪不足三天,朕治他欺君之罪。”虽然眼神都没转一下,殿内的人却都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自然也知道,这话主要是说给谁听的。
吟醉闻言,脸色微微一僵,有些错愕的看着突然发难的绯月暝夜,他不会是因为她求情才想要罚谢涵阳的吧?
“老奴遵旨。”刘公公恭敬的弯着身,不急不缓的退了出去。
吟醉偷偷压了一下嘴角,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了,垂下眼眸,微微叹息一声,默默的对谢涵阳说了声抱歉,她真心不是故意要害他的。
谢涵阳被罚跪的消息就如清扫落叶的秋风一般,迅速的刮遍了整个京都,京都权贵再多,能跟谢家说上话的也就那几个,谁的心眼都不少,这点子事也是藏也藏不住,得知原委经过的都难免为谢家掬一把同情泪,又忍不住再把陈年的旧账翻出来感叹一番,别人家娶公主那是荣耀,他家就是娶了个麻烦,自成亲就没消停过,现在又闹出个人命来,好端端的又把皇上给惹恼了,别到最后把谢家公子的前程都给搭进去。
只是同情归同情,却没有一个敢冒然去向皇上求情,其一,不过是罚个跪,谢涵阳一个身强体健的七尺男儿跪上那么一时半刻又死不了,实在用不着着急,其二呢,他们还没揣摩清楚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要求情也先找到症结所在才好对症下药,否则,救不下谢涵阳再把他们自己搭进去,再有,就是群臣都觉得这已经是板上钉钉不能更改的事了,皇上口谕都宣了,谁敢让皇上收回去,金口玉言是说着好听的吗?反正求情也没用,何必去做无用功。
只是,别人能高高挂起冷眼旁观,谢丞相却是不能不心疼孙子啊,这孩子已经够可怜了,被那个无德的公主折腾的整日没个笑脸,搁谁身上不想休了那等妒妇!孙子虽然冲动了些,可这事也不全然是孙子的错,要罚也该是那妒妇受罚!当然,他不是说皇上不公,但是,他一大把年纪了,实在是不忍心孙子受这等无妄之灾。纵使跪三天死不了人,可他孙子又不是钢铁打的,这深秋的地上这么凉,三天下来难保不会落下什么毛病,到时候他找谁说理去!关键是为了那么一个毒妇根本就不值得!
急得团团转的谢丞相最后也没了办法,竟找到了绯月流莹那里,目的自然不是绯月流莹,而是想要通过绯月流莹来求吟醉。
谢丞相的想法原也没错,若说谁最能在绯月暝夜面前说上话,这个人非吟醉莫属,可是,这件事不是赶巧了吗!
在绯月流莹一脸难色的把事情说出来的时候,吟醉在心虚之余,着实也有些哭笑不得,谢涵阳被罚跪三天多半就是拜她所赐,这个时候她再往上凑,估计就不是这三天的事了,绯月暝夜那性子,就是把谢涵阳弄死都不见得会眨眼的。
“小皇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若不行,不行……”绯月流莹见吟醉沉默不语,以为是吟醉不愿意,眼圈瞬间红了,急忙低下头不敢让吟醉看见,心里却难受的紧,她虽然非常不想为难吟醉,可谢家毕竟是她的外祖家,她在宫里这么多年也没少受到外公的庇护,谢家有难,她于情于理都不能不帮忙,可是……
吟醉叹息一声,无奈道:“不是我不愿帮忙,只是……”她怕越帮越忙。
绯月流莹闻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承受不住流了出来,因为低着头,晶莹的泪珠便如水豆子一般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白皙的小手上,肩膀微微耸动着,却没有哭出声音来,只间或传出一两声抽噎,当真是怎么看怎么楚楚可怜。
吟醉见状,急忙劝慰道:“你先别哭,这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