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在期盼中一点点滋生,我恨,恨那些不打招呼就闯进我的生活并想凌驾于我的人。但是我又后悔了,也许最开始我就不该认识她,就算认识她也不该与她相处,就算相处也不该彼此心灵触碰。如果真的有如果的话,我想就待在家陪着女儿,她的岁月不被打扰,我也会陪着女儿一片静好。
只是这最后一次,请放过她,在那道伤口不至于变成无法弥合的裂痕之前,我祈求放过她。
一路疾驰却道路崎岖,到达水库工作园区内我将智能表的显示放大,定位的绿点位于水库的另一侧,无法通车的密林岸边。八点二十三分,园区内空荡荡的,还没到工作时间。
她还活着,一定要活着。
水库内道路的尽头沿岸到绿点的定位点仍有五公里的距离,跑步最快也需要二十分钟,可是没有道路和方向,在丛林中穿梭只会更慢。没时间犹豫,我丢下车径直朝茂密的林间跑去。
一路狂奔,头脑和身体里根本没有体力透支这个选项,那无边的恨意使身体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
不知是跑步与空气擦过产生的气流,还是原本这林区刮起了阵风,那熟悉的声音又开始在我耳畔回响。
沙沙…沙沙…
树影斑驳,这一幕仿佛重回记忆中的那片雨林。我不时举起手腕盯着表盘上一点点流逝的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而我能做的只有快一点,再跑快一点。
沙沙…沙沙…
越来越近,她离我越来越近,而我离杀手也越来越近。
忽然眼前被刺眼的光亮闪了一下,我下意识的顺着跑的方向飞扑出去,一颗子弹从我发丝顶端划过直接击中身后的树干,一个弹坑清晰可见。我匍匐在草地和茂密的灌木丛中,狙击步枪,从弹坑的烧灼点和深浅大概估计应该在三百至五百米的距离。
杀手已经放弃制造意外,就和在香港酒店电梯坠落时一样,他将采取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式将我狙杀,只要制造不是针对我的假象就可以。
回到现实,一名资深的专业狙击手,每次射击的间隔的最少时间是二点五秒,而我需要做的就是在这二点五秒内完成启动加速然后瞬间改变运动轨迹,朝他的位置奔跑。放眼望去,在这三百至五百米的距离只有不足三处掩体,而每一次全力冲刺我都将以我和李筱艾的性命做赌注。
没时间分心,我不得不将所有思绪清空,回到彼时部队的训练场上,我是一个士兵,不畏枪弹的士兵。
曾经,现在,还有将来…永远都是…
一场没有哨声的比赛开始,我拼尽全力开始左右奔跑,急停急刹转向,利用斜距一点点拉近与他的距离。杀手的水平绝对在军事专业狙击手之列,每颗子弹都只差一个身位,这林间的每一百米我都不得不拼尽全力,越近命中的概率越大,体力的消耗也越大。开枪的位置在林间坡地,终于被我锁定,在离开最后一个掩体还有七十米的一点钟方位。
体力透支很严重,我喘了口气,数着还剩最多三颗子弹,但这三枪也是最致命的。
我冲了出去,第一颗子弹几乎在我转身的刹那从眉尖擦过,额头瞬间一阵热浪。还未到两秒第二颗已经接踵而至,他已经疯了,杀手在用本能瞄准么?
不出四十米,第三颗子弹已经飞了过来,体力透支加上时间预估不及,一颗子弹从我左手臂穿过,当场倒地。
还剩三十米,杀手没有继续刻板的使用狙击枪,而从上膛的声音可以辨识他已经更换了近战手枪。
草地和树枝被踩踏的声音,步步逼近,我开始后悔出门时走得急竟然手无寸铁,李筱艾的确是能让我陷入头脑一片空白的人。
我静静的匍匐在地上,让呼吸均匀,等待着唯一的机会卸掉他手上的枪。十米,八米,五米,他在巡视扇形区域的时候终于暴露了自己的侧面。我冲了过去,右拳出全力砸中了他握枪的右手腕,手枪应声而落。紧接着我飞起一脚直接命中他的腹部,那人闷哼一声,后仰着飞出三米。
这时我才看清,杀手竟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亚洲女人,年纪不大,最多也就二十出头,右边的眉骨至嘴唇边连着一道骇人的伤疤,体格最多一米六但对于亚洲女人来说可以算得上非常健硕。
“你到底是谁?”我捡起地上的枪朝她喊道,“幕后是谁要我的命?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嗯?”
女杀手毫无惧色,撑起身后抽出匕首直接朝我刺来,我开枪了,但料想不到的是她竟然身手异常矫捷,一个侧身躲开了射来的子弹,紧接着匕首已经逼近。我没有机会瞄准开第二枪,只好用枪柄当硬物朝下砸向她握着匕首突刺而来的手臂。
手枪砸中手臂的瞬间走火,恰巧命中女杀手的肩部,匕首也掉落在地上。实战不像武侠剧有那么多招式,但女杀手明显不像放弃收手,吃痛后匕首落地的瞬间,她双腿发力全身向后仰朝我踢来,我躲避不开被她用双腿踢倒在地。转瞬两人同时倒地,她抓起地上的匕首起身却比我快。眼看这一刺再也躲不过,我提起手枪朝她大腿部开了两枪,一枪躲开,一枪命中。伤了右肩和左腿,女杀手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她左手反握匕首想丢出这最后一击。
我朝她右腿再开一枪,失去支点的女杀手扔出的匕首毫无力道。结束了,她再没机会。
“谁?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