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道石门后为九极景象,这一点无论司马烨还是越式微都已知晓,难就难在重光究竟择哪一极栖身。越式微虽追随重光年日已久,怎奈其心机深重,属实难测,左思右想还是不见端地。
他苦思不得解,对司马烨道:“宗主为魔宗统领,你为人间统领。同为统领,难免有共通之处。以你所见,宗主会栖身哪道门后?”
司马烨直言不讳道:“我若大战失利,自当遁回塞北。宗主昔日一战虽算不上失利,也委实折损了一些兵将元气。昔日副宗主曾说九极包含‘天地人’‘日月星’‘神魔佛’,不知宗主是不是潜回这魔界境中。”
越式微应道:“言之有理,不若就从‘魔界境’开始。可是…”说到这他又望向九道门,面露难色道:“却不知哪一道为魔界境门阙。”
副宗主尚且没有头绪,司马烨更不知晓,只得沉默无言。
越式微反复打量门上符篆,最后目光在一道符篆上停住。这道符篆笔画繁多,每一笔皆似蛇蚓蜿蜒曲折,互相交错缠结,其复杂程度可想而知。
他一面看一面回想,抽丝剥茧,层层翻查,最终在记忆一角翻出些许关联。
十八年前重光与“那个人”交手,施展绝学时也曾现出这个符篆来。
“天魔徵!”
越式微惊呼一声,顿见分晓,指符篆所在之门道:“这道门想必便是魔界境入口了!”
司马烨心领神会,不等他多说,抬手推门。如今他得魔尊护体,双臂堪有千钧之力,一推之下,石门却纹丝未动。
“这石门好生沉重。”
他惊叹一声,抬手又推一词,见石门仍是未动分毫,不由恼火,双掌同时扶住,怒喝一声使劲推去。
“嘭”一声闷响,些许灰尘从门上掉落,但是石门始终不曾移动半点。
“这……”
司马烨傻了眼,望向厚重石门,一时没了计较。
越式微言道:“门上既有符篆,只怕不是蛮力可开启,定有法门暗藏。”
司马烨道:“若论法门,还请副宗主出手。”
越式微接管过躯体,掌蕴毕身魔息,按向天魔徵。魔徵如有感应,金光闪烁几下,一笔一画化为千百虫蛇,各自游离。
“轰隆隆隆隆隆…”
悠长的响声在虚空里拉扯消散,石门缓缓打开。越式微欣喜不已,尚未踏入门内,一股暴戾魔息扑面而来。纵他修魔千载,还是忍不住猛起一个激灵。
“从这魔息来看,境中端是卧虎藏龙,贸然闯入,太过凶险。”
越式微自踌躇间,司马烨的声音响起:
“副宗主,你我既已至此,焉有退路?便是刀山火海,也只得硬闯!”
越式微岂不知司马烨这般奋勇是因称霸神州的野心?但他所言不无道理,人间纷争事小,宗主下落事大。眼下离寻得重光只有一步之遥,断无退却的道理。
想到这他答道:“所言甚是,咱们走!”言罢奋勇一步,直直踏在魔境门内。
“呼——”
迎面一阵狂风如虎啸龙吼,刮得越式微几欲翻飞。他忙运魔息站定,眯眼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眼前怎生景象:
“黑潮暗涌,碧焰吞天。
凶神疾舞夺魂刀,恶刹荡开噬心剑。
四极聚四方妖邪,八角汇八荒精变。
阴翳蔽空星群隐,黑云盖城人烟灭。
魔王从此起纷争,血雨腥风未计年。”
原来这魔境之主竟是一干不入轮回的上古魔神,犹率部众互相厮杀称雄。但见战场上风起云涌,各路魔神显神通,半空法宝纷飞如鹰鸿,地上刀剑交错似雪花;更有那无情天火冥炎一并灼烧,焦尸遍野,恶臭熏天。胜者狂傲未已,死者须臾转生,二者又冲杀一处,永无休止之时。尸血死生所塑的,正是一幅修罗炼狱画卷。
越式微看罢,心中暗道:“由来只听宗主谈及魔境异象,称是上古魔神厮杀之所,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此间惨烈景象,又有几人知晓?”
司马烨也自思道:“我率兵征讨这些年月,向以为沙场上血肉横飞、马革裹尸已够壮烈,今日得见魔神厮杀,全无可比之处。”
边角几员魔神查探到动静,纷纷怒目相向,提刀斧杀来。越式微不知对方实力,只得躲避,不敢硬接。闪转间略一打量:见几位魔神或青面或红面,目眦尽裂,獠牙外翻,甚是凶恶。再看那些兵刃:刀似门板,斧如磨盘,剑如冰柱,锤似小松…哪一件不是分量十足?手无千钧之力,便连提也提不得。
越式微身形疾退,群魔一追再追,不多时已将他逼至石门旁。众魔神一拥而上,手中兵刃齐齐招呼下来,眼看要将他化为肉泥。
“不想副宗主与我今日葬送在这魔境里了。”
司马烨心念一声,绝望闭眼。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暴喝响彻天地,魔神无不惊讶,纷纷停下攻势。
漫天黑云间拨出两道身影,转瞬到了近前。越式微睁眼一看,不由大喜过望,来的不是外人,乃是隐曜宗下同门。
左立男子身长八尺,浓眉虎目,皮肤古铜,着一袭妖蟒吞天无极袍,双手隐于袖间。此人名为范紫耀,为隐曜殿四大护殿法王之一,举手投足间威严自现,便是周边魔神见了,也隐隐透出几分忌惮。
右立女子娉婷婀娜,假面遮住半张脸,虽不见全貌,从面具下的玉鼻樱唇亦可辨出几分姿色。女子着一水泊丹青锦华衫,衫外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