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鹿弥音不由脸色大变,惊问:“小子,你是谁,何以对宗主的事情这般了解?”
陈云径轻描淡写道:“他的老朋友。”
“老朋友?”
鹿弥音心中疑惑越来越重,连与他交手的心思都被压下去。她再次打量起陈云径,细致到眼角眉梢,全不放过,一圈看下来,仍是没有半点头绪。
她索性不再揣测,开门见山问道:“小子,别卖关子了,你到底是谁?”
陈云径听到“小子”二字,猛一握拳,直震得头顶云气翻涌、脚下滔天浪起。
“我说过了,你叫我爷爷都不够格!”
鹿弥音见识到这般恐怖力量,尚自心惊时,陈云径身形一虚已成残影。不等她反应过来,身后空间猛一伸缩,陈云径从虚无中悄然现出,抬手一掌正拍在后心,鹿弥音整个人便似离弦之箭般疾飞而出。
“他竟可破虚空而行?”
鹿弥音惊讶未已,狠撞在海面,砸出个深不见底的窟窿来。
陈云径一击得手,凭空站定,凝望四散的波纹,正声道:“这一掌,就当给你个教训。”
半晌,只听“扑通”一声,鹿弥音从水下一跃而出,直飞陈云径身前。她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不怒反笑道:“阁下既然教训完了人,报上尊姓大名乃是理所当然吧。”
陈云径直望向她,眼中锋芒似要将其戳穿,平静道:“我不屑和小喽啰说道太多,叫重光亲自来和我说话。”
鹿弥音闻言变色,将眼一斜,面露杀气道:“我敬你有些修为,方才客客气气与你说话,你可不要不识抬举!屡次三番提及宗主尊名乃是大不敬,你是嫌命长了?”
陈云径傲然道:“我便是爱提重光老魔的名姓,你待如何?”
“大胆!”
鹿弥音盛怒之下,挥掌便劈,掌风呼啸似虎豹怒吼,魔息涌动如风暴肆虐。这一掌她下了十成十的功夫,端的是要置对方于死地。
陈云径略一睥睨,看穿掌路,出手如电,直穿掌风魔息一把擒住她的手腕;顺势一扭,已将她按跪身前。
“魔女,重光的名姓提不得?难道我的名讳是能随便提及的?”
陈云径言罢,手上力道加重,鹿弥音当即一声惨叫。他只待再加些许力道,便可将这只胳膊拧断。
危急关头,鹿弥音非但没有求饶,反倒笑了一声,转而仰头大笑起来。
“这副疯癫模样,是想博我同情么?看我先废了你这只胳膊。”
陈云径说着便欲拧断她的手臂,忽的惊觉掌心一阵麻痒。他急松手一看,只见掌心出赫然现出一只眼睛,正直勾勾望向自己。眼睛旁须臾又生出另一只眼睛,两眼之外再生另外两只,如此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密密麻麻的眼睛很快便从掌心蔓延至整条胳膊。
这时鹿弥音站起身来,活动几下胳膊筋骨,森然道:“小子,别以为有点本事就可以满口大话。想废了我胳膊?我看你的胳膊要先废掉了。”
“锁魂噬心毒。”
陈云径一语道破,看着怪眼遍布的胳膊陷入沉思。
“连我的毒都知道,你还真是见多识广啊。”鹿弥音调侃道,“你既知道毒名,应该也知道此毒无解药吧?中毒之人最后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沦为我的傀儡,任我使唤。”
鹿弥音说完这些话,本以为对方会惊慌不已。可再一看陈云径,脸色却是异常地平静。她自己不禁惊慌起来,心中暗道:“此人看起来高深莫测,身中我毒却面无波澜,难道有解毒之法?”
转而陈云径开口道:“魔女,这等小把戏,早在十八年前就对我无用了。如今使将出来,是要我触景生情缅怀当日吗?”
“十八年前?”鹿弥音听到这几个字,浑身一颤,脸上的惊慌化作惊恐,“莫非…当日一战你也在场?”
“在场?”陈云径反问一声,脸上现出一丝神秘的笑意,“这般和你说吧:当日的我,绝不止‘在场’这么简单。重光老魔所盘算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也因我而落空。”
鹿弥音听到这番话,兀自战栗起来:“你…你是‘那个人’?”
陈云径不无鄙夷道:“我以为神仙没有胆色,不想你们这帮魔头也是一路货色,连我的名字都不敢提及。”
鹿弥音知晓了他的身份,脸上惊恐难以名状,饶是如此,仍嘴硬道:“此一时彼一时,你以为如今三界还是任你一人睥睨?眼下宗主已觅得轮回骨幡和混元金斗,研悟了六道轮回、生世循转之神通,再无人能相抗!即便是你,也难以望其项背。实不相瞒在你出现前我已经命丧阴七杀之手,幸得宗主将我从无间炼狱里召回,重返神州,再建魔功。今日即便不敌与你,命丧此处;但凭宗主召唤,我还是会从那炼狱里转生,再塑魔躯。”
陈云径闻得这消息,脸色微变,自思道:“重光到底得偿所愿,将两大奇宝揽入怀中。如是一来,须得加快动作了…这小子的好日子算到头了。”
想罢他抬起完好一臂,发金光如日华,顺着中毒的胳膊这么一拂,便将密布其上的眼睛尽数拂去。鹿弥音见了,惊得目瞪口呆,暗道自己一直仰仗得意的锁魂噬心毒在此人手下竟如尘埃一般拍拂即去,其修为之高深可见一斑。
不待多想,陈云径一把掐住她后颈,淡淡道:“你大可放心,我若想杀你,也不至拖到现在。只麻烦你带个路,我有点事要和重光老魔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