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时,危慕裳站在三栋欧式建筑前,几不可闻的呼出一口郁气才拿钥匙开门。
三栋建筑物是连体的,危慕裳刚把钥匙插进前面这栋大楼,大门就从里面被打了开来。
一进一出正面相撞的两人皆一愣,门内妇人装扮雍容、全身华贵不已,因保养得宜近五十的年龄看起来也只散发出三四十岁的成熟魅力。
对于突然闯入视线的危慕裳,危氏少夫人苏琴只愣了一瞬,厌憎的表情便立即爬上双脸,眼前的这张脸与二十年前的那副脸庞太过相像,黑瞳、眼角眉梢像的同样绝美,像的同样让她憎恨!
高昂的头瞥到危慕裳敛下眸自动谦让的动作,苏琴鼻音重重的哼了一声,高雅擦身而过时不忘扔下一句:“没事那么早出现干嘛!”
她说的是出现,而不是回家。
无视苏琴的厌憎,危慕裳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直到苏琴走远她才拔掉钥匙走进富丽堂皇的危家。
宽敞华贵的大厅里危慕裳不意外的看见两抹花白的身影,危家二老品着茶,看报的看报,看电视的看电视,偶尔聊上几句。
“爷爷,奶奶。”危慕裳在危家二老身侧五米处站定,敛下眸不卑不亢的问候着。
听见这道甚少出现的嗓音二老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无波的看了一眼危慕裳,接着看报的看报,看连续剧的看连续剧。
对于这种情况危慕裳习以为常,等他们专注于自己的事物时便转身离开,挺直背脊头也不回的往中间那栋楼走去。
第一栋主体大楼是危家二老及危慕裳的亲生父亲和养母苏琴所住的地方,中间那栋是危家长子、二女及危慕裳住的楼房,后面那栋为仆人所住。
危慕裳的房间在三楼,厚重窗帘遮挡了落地窗外的光线,卧室黑暗一片,依稀能看见宽敞的卧房只有床、书柜、衣柜这些基本家具,让本就宽敞的卧房空旷不已。
蓝色双肩包被一甩扔至床尾,危慕裳双脚一蹬准确跳上柔软的席梦思大床,舒服的在床上滚了几圈后果断的闭上眼睛,睡上一觉再说。
六点五十五分,危慕裳分秒不差的睁开眼睛,到浴室洗了把脸,哗啦啦的水流声中危慕裳有些恍惚的看着镜中那张滴着水珠的脸。
鹅蛋脸,浓淡适宜的柳眉,炯炯有神的黑瞳,象征倔强的直挺巧鼻,血色红润的嘴唇,当真像极了她母亲。
闭上眸双手掩住颜面,三秒后爽快的抹去脸上的水珠,关了水危慕裳便潇洒的转身,这才踩着点儿往饭厅走去。
虽然容貌跟母亲极像,但危慕裳清楚的知道她跟母亲的性格及眼神是绝不相同的。
走到饭厅危家众人刚刚落座,见此危慕裳微微挑眉,都回来了呢。
老爷子坐在首位,右手边是老夫人、父亲、养母,左手边是大哥、二姐,危慕裳不动声色的在二姐危元溪的下方坐下。
危家用餐向军纪看齐,别说说话声了,就连碗筷敲动的声响也听不见。
面对色香味俱全的精美菜肴,危慕裳放开胃口毫不客气的吃,跟二姐危元溪的小鸟胃相比,她算得上海量了,虽然吃的很快但吃相绝对优雅。
不是说危慕裳平时没得吃,而是危家的厨子手艺顶级且卫生,吃的放心。反正吃了不要钱,母亲的血痛教训告诉她,绝不能为了面子而委屈自己。
危慕裳还想伸向红烧猪手的筷子,在老爷子放下筷子的时候果断的收了回来,随即其他人也放下了筷子。
老爷子抹嘴后一一扫视众人,最后视线落在危慕裳脸上,中气十足的浑厚嗓音硬朗道:“你跟我到书房来。”
“是。”轻柔的声音不卑不亢。
起身离开时危慕裳没遗漏危元溪喜上眉梢的得意神色,她奇怪大哥危元继竟然瞥了她一眼,更难得的是这一瞥还是个正眼。
是福是祸都已挖好坑只等她跳下去,危慕裳十分平静的踏进二楼书房。
心里暗下决定:不管是谁都休想挡她的路。
老爷子椅靠着黑色皮椅,闭着眼双手交握在胸前,危慕裳也不出声只静静的站在书桌一米远处。
“你恨我么?”睁开满含复杂的眼睛,老爷子难得的没有盛气凌人。
“恨您什么?”状似不明白老爷子说什么,危慕裳微微一笑。
“如果不是我,……你母亲或许不会那么早离开。”当年,对于无依无靠的母女俩,他的手段确实狠了点。
“不恨。”他恨的是她父亲,没有一双硬翅膀还敢沾染她母亲并且生下她,保护不了她们母女纳入羽衣又有何用。
“我应该谢谢爷爷能让我认祖归宗才对。”他们危家人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吧。
危慕裳嘲讽的语气让老爷子微微眯起了眼睛:“可你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家。”
“是。”这个所谓的家又何时喜欢过她。
“喝!你可真诚实。”
本以为危慕裳还会敷衍的说一番好话,却意外听到如此直爽的话语,老爷子直接给气笑了。
“那是因为我知道说谎爷爷一眼便能看出。”挺直的背脊仍旧直挺着,语气仍旧不悲不喜着。
十年来,除了危慕裳刚进危家时,老爷子从未跟她说过这么多话。
老爷子一直以为静的几乎让人忽略的危慕裳,会跟她母亲一样。没想到十年过去,大大出乎他意料。
老爷子仔细审视着她,面对着他,危慕裳即使一动不动却难以掩饰她的气场,老爷子眼神凌厉起来,在他面前没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