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历三九二一年元月四日,牧国神冕布道大祭司北宫南图,战死于万军之中。5
夏人喜,齐人惊。
天下震动!
据大齐起居注记载,当日齐天子正在批阅奏折,闻此战事信息,“面色如常,尚问午膳有鱼否”。10
随笔蘸了蘸墨,手书一封,命人送往前线。
书只八字
“伐夏之事,汝皆自决。”2
天子在这里还玩了一个文字上的小游戏。
因为“皆”为曹皆之名……
所以后半句既是在说“你全部都自己决定。”
也可以是很亲昵地在说“你这个曹皆啊,你自己来决定。”9
短短八个字,显尽君心,道尽从容!1
起居舍人附注曰:天大事,不过寻常事,乃握乾坤而不意吉凶,此诚圣天子之心也!
前线曹皆收到天子手谕后,反应同样平静。既没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慷慨,也没有“当舍命为天子平夏”的悲壮,只是在一個平静的午后,传令三位九卒统帅
“今日晴好,多给同央城一点压力。”12
曹皆好像仍然不着急,措辞平缓得很。好像还有充足的耐心,来面对这一场战争。1
但同央城的守军,就必须要展现,他们在大悲大喜之后,是否还能具备原先的坚韧。
而这个时候,整个伐夏战争,仍然在沿靠着它的惯性运行。
北线打得不可开交,东线仍在攻城略地。3
横亘在临武、会洺二府之间的呼阳关坚若磐石,触说誓死不降,齐军强伐无果后,也是围而不攻。主力四散,去扫荡其它更容易攻破的地方。
午阳城的护城大阵熄灭了,会洺府刚刚竖起的旗帜又被斩落。
樊敖也已经放弃了天风牧场,四处窜逃。
锦安府的边军战力不俗,锁死了边界,南慑梁兵,北拒奉隶、会洺二府过来的齐军,一时竟自成堡垒。
同样是在这个时间段,重玄胜的信使,刚刚驰至临武。
而“胜利在望”的两位将军,也将将马过绍康。
夏国方抽调东线大量高层战力,当然不可能瞒得过谢淮安。
他一方面迅速汇报了曹皆,提醒北线多加注意,另一方面也怀疑周婴是不是在故弄玄虚,耍什么诡计。在得到重玄胜的传信后,他以更为激进的方式调动大军,很快就验证了真相。于是放开攻势,且在第一时间切割战场,兵围伏安城!1
为了更好地牵制东线齐军,大夏奉国公周婴,就亲自镇守在此城中。
这也是整个临武府范围内,最后一座还在夏国人手里的大城。
围绕伏安城展开的攻防,几乎可以看做整个东线战场的终场故事。但因为东线已经整个被夏国高层放弃,这最后的余音,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无论它是慷慨,还是悲寥。
在奉隶已经全据、临武只剩孤城、会洺摇摇欲坠、锦安激战正烈的时候,有这样一只骑军,正驰骋在夏国南部。
逢城不入,一路几乎无阻。
绍康府是夏国有名的富庶之地,也是令得胜营上下倍感亲切的一个地方毕竟他们在东线来回赚城,不知假扮了多少次绍康府军。重玄将军那一口地道的绍康口音,弟兄们都能听得懂七七八八了。3
随着邻府会洺的战火频仍,这繁华之府,也显出了几分凋敝来。
重玄胜做了太多的准备工作,对夏国地理熟悉得不得了,用他反复跟夏国降将说的一句话来讲,就是“来夏境如归故乡!”3
走哪条路最方便,哪里驻军最多,哪里民风如何……全都烂熟于心。
看似随意指出的方向,背后是提前做了不知多少次的推演。
褒甲道是贯通绍康府、怀庆府、桑府这三府之地的一条官道,也是夏国南部最有名的商道。
重玄胜选择从此路趋贵邑,颇有大军欲往皇城朝圣的仪式感。
整个行军过程,突出一个“快”字。
快到已经失去关键节点的夏军东线防御网根本反应不过来,快到沿途夏军还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蹄声如雷,卷尘而去。
说起来,整个东线数以千万计的夏国军民,也压根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放弃掉了。当然也难以想象,区区一支数千人的军队,竟然敢兵指贵邑。竟然能在座座城关、层层驻军的环伺下,长驱直入都城!
得胜营的前身是天下劲旅,得胜营的现状是武备具足。
对此军来说,如今横陈在他们前方的广袤夏土,几乎是不设防的。
数倍于此的大军来不及调动,相近数量的夏军,绝不可能挡得住这支军队。
更重要的是,除了陪着周婴装模作样营造死战假象的那几个,整个东线,已经不存在神临层次的强者了……6
所以在这个千载难逢的空当里,得胜营如离弦之箭,穿空破云,不断地前进、前进、前进,几无阻碍!1
奔袭两日夜,人不离鞍,马不停蹄,掠过了绍康府,穿过了怀庆府,马蹄声已经响彻桑府大地。1
这个提供夏国过半丝织品的富庶府地,时隔三十三年后,再一次面对了齐人的刀剑。
所谓“丝绸抹锋,血染绫罗”,是烙在夏国史书上,不曾消失的痛,更是桑府之永哀。
但说起来,当初夏国打进东域,打得齐国青年男子不惜自残以逃避夏国兵锋,也不过是一场倾国之战发生前的故事。2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战争的本质,也不过就是资源的再分配。而中间的残酷过程,往往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