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整个齐国范围内来说,石门郡是苦地。占地虽广,但域内大半是戈壁。物产不丰,气候严酷。
东域腹地算得上丰饶,戈壁其实不常见,这地貌全因战争而形成。
初代摧城侯作为复国功臣,封地有大把的富庶之地任选,他却选择了为国守边。
齐地最艰苦的环境,砥砺出了摧城李氏这样的名门。
甚至是齐国名义上的第一名门。
初代拍城候的灵位,可是一直祀於护国殿首祠。李氏荣勳,累代不哀。
但要跟冰凰,岛的环境比起来,石门郡都能算得上福地了。
此岛孤悬在近海群岛最北,荒寂苦寒。常年北风呼啸,霜刀割面。
也就是这些年经营下来,才渐渐有了模样。
齐国的海权之路,分成了好几步来走。最早井不直接与钓海楼争夺海权,而是一边修筑决明岛,巩固海疆防务,加大迷界战争的投入,承担更多的御海责任。一边实行“世家出海”战略,予境内世家以开拓权,任由他们自行在海上拓展。
如此日积月累,也就在近海群岛有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力。
这亦是後来钓海楼一朝飘摇,齐国能即刻接收镇海盟,顺利掌控近海的重要原因。
与田氏之“霸角”、“崇驾”,重玄氏之“无冬”等地理位置极佳、便通商贸的岛屿不同,李氏从一开始,就选择荒僻之地,自顾往北探索——李正言当年亲定开海战略,曰“不与人争,争於天地”。
要向广阔天地,争夺人的空间。
李凤尧很小的时候就来过冰凰,岛。李正言当年抱她过来,是想着女娃娇弱,应该来这经受一下艰苦环境的考验,砥砺一下性子,後来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齐国国力蒸蒸日上,近海上的明争暗斗也愈发激烈。
冰凰岛的发展势头井不好,後来李凤尧索性搬到此地修行,也正式代表石门李氏,接管海上的经营。
正是对冰凰岛的经营,让她早早显名,成为临淄年轻贵族圈子,大姐头般的存在。抬一下眼睛,李龙川们就打哆嗦。
岛上无春秋,四时唯冬。
身材高挑的李凤尧,穿着霜色的甲衣,长发简单地束起,没有戴盔。负手立在岛上最高的冰峰,像是冰峰上的冰树。眺望远方的冰川,人比霜雪更冷。
她在等人。
等前些天路过此岛,多次折回、窥探岛上虚实的那两个人。
那两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也的确谨慎隐蔽,殊不知他们的恶念,早已映於冰鉴。
在剔透的霜心之中,任何一点阴翳,都十分显眼。
她自神而明之後,整个冰凰岛,都在她镜映范围,一切邪祟都无所遁形。
东海已是齐国後院,镇海盟为齐国所掌,怀岛之上有夏屍,决明岛上更是移来了天覆,夏屍统帅祁问、镇海盟盟主叶恨水、笃侯曹皆,尽都在此。
但她并不打算求援。
两尊神临而已,岛上有李氏家兵!
她李凤尧乃兵家修士,据大岛,握精兵,启杀阵,又是以逸待劳、以静制动,这还要求援,那就真是没什担事的能力,丢石门李氏的脸面。
国家体制何以大兴?
是兵家修士横推诸庙!
究竟什是兵家修士,她得叫这些宵小知道!
等待的时间比预计的要长一些。早该过来的两个凶徒,到现在都没有影子,不过她很有耐心。战争有时是狩猎,大部分时间都是等待和追逐,真正的交锋,往往在很短的时间就结束。
急於求成者,常有急败。
中古天路崩塌之後,对於近海形势,她当然也有思考。知道与景国的冲突大概不可避免。
而她作为石门李氏在海上的代表,势必身在这场漩涡当中,
不过事情分两面来看。这是麻烦,也是机遇。景国不来,迷界又锁,海上还真没有什建功的机会。
在大的近海战略上,肯定以笃侯为主。在小的近海格局,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紮稳冰凰岛的地基,巩固冰凰,岛的地位,而非慌慌张张去内岛给谁壮声势。
冰凰,岛位在最北,框定近海群岛的边界。只要经营好这,景国人要往这边来,都得看她的脸色。
说到底,齐国毕竟在海上经营了这久,哪怕是面对现世第一帝国的正面竞争,也必然占据优势。
与钓海楼竞争,跟与景国竞争,方略又不同。
同钓海楼竞争的时候,齐国尽可以徐徐图之,一步步把优势转换为胜势,甚至可以放手让钓海楼整合近海群岛。这是由双方的实力所决定的,齐天子一再放任,是随时准备鲸吞。钓海楼在诸岛整合上所做的一切努力,最後也的确为齐国做了嫁衣。
对景国则不同。目前虽然占据优势,但若不能迅速把景国的野心打掉,形成长久的拉锯,结果就不太好说。毕竟景国底太丰足,一旦在近海站稳脚跟,後续的力量必然源源不断。
为将者不能只着眼一时一地,真正的胜利,必要自全局而得。
李凤尧等待着,也静默地思考着。
在某个瞬间,她忽然转过头来,往南方看。
真奇怪呀。
冰凰,岛上,罕见地吹来了南风。
微风掠过她的发丝,亲昵地打了个旋儿,又恋恋不舍地远去。
在北岛见惯了凛冽,这真是,好乖的风。
.....
呼呼呼~
狂风呼啸。
因为飞行的速度太快,迎面的风已如刀子一般。
田安平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