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见他们二人在门口驻足半晌,回来时又是一脸沉重之色,几人纷纷相询。
庞晔犯难,看向倪修,未语。
不能说啊!大家都是一时兴起才来,说白了都才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在太平年代,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顶多也就是在自家门生的簇拥下到自家地界除过几只小邪。这种恐怖的事情要是说了,难免心下不稳,万一到时候失了心性,就对随之而来的危险毫无抵抗之力了。
“……”倪修心中惴惴,一时难以扯出宽慰的笑容,只好扯谎道,“那门,打不开了,我们恐怕不能原路返回了。”
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众人闻言,心头一松。就连朱恒这个灵力最低的都不以为然:“这怎么了?修弟啊,你怎么这么……你也没少看话本子啊?你看过哪些话本子里头寻宝之人是从原路返还的?不能原路折返才更好,这样没了退路我们就更加有理由一往直前取得宝物了!”
尤闵也道:“是啊。破釜沉舟往往才是正道。”
“……走吧。”倪修无奈,“此处连门都那么难找,恐怕里头机关将会更是险恶,大家都小心些。”
庞晔强调:“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究竟发生何事?”姬无双不知何时凑到倪修旁边小声询问。
倪修神经紧绷,差点吓死,见是他才松了口气,一头雾水:“什么何事?”
姬无双强拉着她停下脚步,严肃道:“你扯谎的时候自以为无懈可击,却不知道你会习惯性地扬起嘴角坏笑。你方才分明一脸沉重,一丝笑意也扯不出来,却在说‘门打不开’的时候嘴角上扬。所以你刚刚说的不是真话。到底发生何事?”
“……”倪修无可反驳,其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扯谎时的这些小习惯。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这些,回忆起来竟然一点不错。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了解她了。
姬无双盯着她的双眸,无声逼问。他背负着血海深仇,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在他母亲死去的那一刻开始,他便不再与人亲近。面无表情,少言寡语其实是他最无力的伪装。后来发现少不得要说谎,少不得要与人交谈,他就不止一次地对着镜子一坐就是一整日,看着镜中的自己一遍一遍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各种各样的谎言与实话,一遍一遍地,几近严苛地强迫自己改变说话时的每一个细微习惯,哪怕是一个眼神的闪烁,一个轻微呼吸的停顿也不放过。直到他自己也分辨不出……所以她的小习惯,哪怕是微小的表情在他这里都如同明镜一样。说他是明察秋毫也不为过。
倪修叹了一口气。姬无双灵力高强,修为也很是了得,照他的心性若是知道也应当无事,说不定还能有个准备,到时有个照应。这般想着,便道:“唉!方才……”话还未说出口,众人脚下一阵地动山摇!
不好!几人连忙聚到一处,伸出双手围成圆圈紧紧相扶在一起才勉强稳住身形。
兵荒马乱中,头顶的石头不要钱似的往下疯砸,先是稀稀疏疏的小石,后是成块儿成块儿的大石。
“你们触发了什么机关吗?”一片轰鸣之声中倪修声嘶力竭地询问才叫人听清她的声音。方才在洞口,应当是他们寻摸石门时触触发了什么机关才引得沙蛇现身,现在也是,她和姬无双是停在原地说话的,若真是触发了机关,应当是其余几个正在小心翼翼向前行进的人触发的。
几人在剧烈的摇晃中纷纷摇头,方才并未有什么机关触发的声响,也未察觉到脚下有何处异样。
突然——
“修弟!”钱铎心中一窒,下一秒就甩开两边的手,朝倪修冲了过去。
这速度比起倪修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爆发力,倪修不明所以,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推至一旁,刚刚跌倒在地就听一声巨大“轰隆”声在身后炸裂开来,耳内受到声波冲击,一阵轰鸣。
他们进门后周围尽是万丈深渊,只有门对面有一处约摸可够三人并行的石山长道,幽幽向远处延伸开去,也不知通往何方。方才围成一圈以平稳身形,倪修与钱铎刚好面对面立在石道边延,是以摇晃间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瞧见巨石朝她落下的人。他来不及思考就冲去将她拨开,自己却收不住脚,跟着惯力直直脱离了石道向深渊坠去……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地动山摇间,躺了一片。抬眼再看,已经没得有了钱铎的踪影。
又是一片惊呼,倪修已一跃而下,追他而去。
身后的惊呼声很快就被淹没,倪修也不知自己现在是何面目,坚硬拔长的十指在摇晃的石山之上扣出深深的黑洞,借力往下俯冲而去,不一忽儿就追上了钱铎。
钱铎已然闭上双目,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享受着最后身轻如燕的时刻。
“……还挺享受。”看着舒展双臂呈一个“大”子形坠在空中的他,倪修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冒出“沉浸其中”四个大字。
旋即伸手一捞,把他甩到背上,背着钱铎,将尖长的十指深深扣入石山之中,一个蓄力跃上几丈之高,弹指间便到了方才的石道上。
从钱铎推开倪修坠入深渊到倪修背上钱铎重新爬上石道不过是须臾的功夫。若是之前还能用什么天生大力来解释倪修的种种不同于常人之处,那么现在,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背负着一个人徒手攀上石道的事情又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