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修慌乱地抬手摸去——是个人!
应当不是真的人,或者说,肯定不是活人。
水中的血腥味更重了些,这也就意味着她身上的伤口更多了些。
倪修毫不犹豫将面前那个也不知是不是人的鬼东西扭断了头。顺便还摸索着将那脑袋上的头发死死地别在自己的腰间。她到了上边儿能看见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看看这鬼东西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刚准备再往上爬,谁知,又是一股力道撞来……
在心里骂了声娘,忍不住疑惑:难道断了头并没什么用处?
还来不及摸索,身上又传来皮肉被撕碎的声音,心中骂娘声更甚,一边伸手继续摸索,一边腾出一只手拼命护住脸。她不生不长,身上的伤压根儿就没有任何痊愈的可能,她必须保住她这张人神共愤的脸。
毕竟还指着这脸逍遥fēng_liú呢。
待又摸到一个头时,倪修心中吊着的石头才“吧唧”一声落了地,这不是什么难缠的东西,断了头就应当死绝了,只不过这里的这种东西可能比较多一些而已。
……
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个,倪修重复着枯燥乏味的动作,直到隐隐觉得心气不足之时,周围的一切才渐渐平静下来。
到这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扭下了多少个头颅。只知道一番撕扯,几乎恨不得立马昏死过去。当然,前提是——如果她能像正常人一样昏死过去的话。
至于看一看腰间别着的脑袋究竟是长在什么东西上头的这个想法终究是没能如愿。
因为就在她废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攀到洞口之时,她都没能恢复视力,别说看脑袋了,就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隐隐判断出洞口之外,应该是一个比底下寒潭更大一些的池子。因为她游了半天才摸索到岸边。而此处是外间无疑了,她能听见久违的风声,也能感受到身上再无冰块的桎梏。
可是,什么也看不见的状况下,怎么回到山洞打开大门便成了一道千古难题。
“此处应当还在天门山上。”倪修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累,几乎是支撑着一口气使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状况。
摸索着地上的砂石,方才的寒潭所在的密室面积很大,应该在天门山腹地,而天门山周围尽是沙丘,因此,她现在应该还在山上。
现在就剩回忆了,她必须努力回忆起天门山洞口附近有什么标志物可以让她摸到地方。
这一想,就想到一个十分明显的标志——来时路过的那道半壁残垣!
作为荒漠之上唯一的建筑,那道半壁残垣并不难认。她速度又快,狠了狠心从山上往外间一跃而下,在沙子里砸出一个几人深的大坑。
刨了沙子出来之后,漫无目的地打着圈胡乱冲撞,不一会儿就撞倒了那本就摇摇欲倾的残垣。听着耳边传来的轰隆声响,倪修觉得,这道千古遗迹应当倒塌得很是轰轰烈烈。
想起来时它矗立在广漠之上,遗世而独立的样子,心中一阵可惜。但随即,立马摸着那残垣简单辨别了方向,匆匆向着记忆中天门山所在的位置出发了。不多时便走上山路,找到向前进去过的那个山洞。
外边日头正烈,抵达山洞时,手上已经没有水迹了。
倪修狠了狠心,拔长了指甲划破手掌,摸索着墙壁,不一会儿头顶便传来令人恶寒的,熟悉的沙沙声响。
随着一条条沙蛇从岩石缝隙中探出脑袋,邪恶的吐信子的“滋滋”声越发逼近。
屠杀间,她倒霉地发现,之前在潭中受伤被撕碎的地方能够轻易地被这些沙蛇啃噬起来,也不晓得这一趟下来要少掉多少肉去。
好不容易瞎着眼睛一番厮杀,终于打开了石门。
“修弟!修弟!”所有人都在喊她,欣喜若狂。
她虽看不见里面的景象,却能想象到他们定是御着剑,满脸开花儿地向她飞来。嘴角也不知不觉地染上了一丝欢喜。
众人围到她的身边,皆是逃出生天的喜悦,并未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庞晔甚至还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其他三个活宝若是没有受伤应当也会冲上来给上一个。
倪修笑问:“都出来了吗?”
朱恒欢喜得快要飞升,想都没想就答:“当然都出来了!我、庞兄、觉斯、永增、无双,还有那位小兄弟,我们不是都在这儿嘛!”其他几人却是面色沉重地盯着她不发一语。
倪修未察,还在大笑:“那就好,那就好!老子就知道老子果然是天下第一!”
姬无双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你眼睛怎么了?”
倪修微微愣神,这种欢快的时候她真的不想破坏气氛。
“我……”正思忖着怎么说比较好,却是心神一松,软软地往后倒去。
众人惊。
姬无双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将她捞在怀中。
庞晔目瞪口呆:“这……”不应该啊?她不会觉得累,不会觉得痛,又怎么会晕倒?
姬无双伸手一探,眉头紧锁:“元神受损。”
众人这才仔细瞧她。想起今日她的外袍都被她撕下烤了火,只着了一件白色中衣。而这白色中衣现在几乎与一件黑色外袍毫无两样,是鲜红的血液已经干涸在上头,变成了玄黑色,身上布满了数不清的伤口。
她常年一身黑衣,据说是因为总是惹事,把衣裳弄脏,穿着黑衣不容易看出,现在看来,她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即使是白衣也能叫她染得黢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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