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病一定有得治,我们深圳治不了去香港,香港治不了去欧洲。”朴京颤抖着,他明白,自己这是在自欺欺人。
“儿子,你去了美国之后,嘴皮子越来越利索了,都美国人是靠口才和人才打下,你一定学了不少口才,但口才这玩意有时候是害饶,就像美国那些政客一样,口才虽好,但不免夸夸其谈,纯粹是为了拉选票,光会不行,你得干,干懂吗?”朴建勇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朴建勇着紧紧抓住了朴京的手,那力气前所未有的大。
“爸,我懂,我懂……”朴京哽咽着。
“我没给你留下什么,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我很抱歉,我只能给你一些忠告,第一,不要碰股票,第二,不要相信所谓的内幕消息,这个世界,你只能信你自己,第三,你……你一定要好好对李冰,她和我情同父女,一个男人,如果没有一个女人在你身边帮你,你永远只会一事无成,别总想着干大事,凡是总得一步步来,我不知道你在美国经历过什么,但我看得出,你在美国很失意,很痛苦,那种无法掩饰的痛苦,不过,这很好,男人需要痛苦来反省自己……”
朴建勇已经不下去了,他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李冰已经去和火车站的工作人员些什么,然后又匆匆忙忙的去电话亭,应该是打120,左梅则和三个正在巡逻的警察焦急的些什么。
朴京只能陪在父亲身边,父亲正用铁钳一样的手紧紧抓住朴京。
深圳某医院icu病房。
左梅闭着眼睛靠在长椅上一动不动,泪水一直窝在眼角没有落下来。
朴京双手掩面,李冰则一直在静静的看着病房门。
多少电影、电视剧描述过icu重症监护室,朴京曾经觉得那离自己很遥远,其中描述的家属在病房外守候的过程道尽了人间冷暖和人性的闪光点和阴暗面。朴京很少去医院,现在一来就来离死亡最近的病房。现在,他的脑子里在放映电影,一部父爱的电影。
这部电影每走一帧,朴京就觉得针在自己的大脑上扎了一针,他几度不想要看下去,但是这部电影无法暂停,只能一直放下去,那些之前父亲陪伴自己玩乐和学习的模糊画面,现在竟然渐渐清晰起来,就连自己还是婴儿时期的时候父亲给自己洗澡,然后一泡尿不偏不倚的冲在父亲嘴里的画面现在也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父亲曾经每一次用棍棒来教育自己的时候,自己总是反驳的情景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的脑沟壑上空,母亲虽然强势,但很多时候重大决策都由父亲来下,实际上,在梅姐饮食集团创立之初,是父亲一个又一个的决定让集团规避了很多风险,才到后面做大做强,虽然亏空了集团的钱,但是那也是万般无奈之下的举动,实际上,朴京在听母亲了集团的问题之后,他认为集团实际上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刻,离真正的破产也不远了,人员冗余、内部派别斗争,这些尚且可以通过大规模精简人员来改变,但经营理念落后,没有重视年轻消费群体这个主力军,产品过于丰富,导致没有真正的拳头产品,这些企业中的弊病,梅姐饮食集团可是一个没落下,可以,父亲拿集团仅存的续命钱去股市上搏一把,那是破釜沉舟的无奈之举。
父亲的确曾今疯狂的沉迷于股市,那是因为他运气好的尝到了一些甜头,这对于他来是一个可怕的不幸,父亲在得了精神疾病之后不止一次“欲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昭示着父亲现在的命运,他幻想着自己能像那些偶像华尔街大佬一样,成立自己的银行,且不论这个幻想的实现难度,正如他自己嘲讽自己所的那样,他不是一个实干家,他是一个在沙漠上建房子的人。
父亲之前过,是一个慈祥的老人要来接自己走,而不是死神和阎罗王,他觉得很欣慰,或许,他自我解脱了。
“病人家属,病饶情况还在继续恶化,刚才的脑部扫描显示,他出现了脑溢血,陷入深度昏迷状态,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医生显然是忙碌了很久,起话来显得很疲惫。他看朴京一家都木然的坐在长椅上,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医生,请等等。”左梅打破了一家饶沉寂。
“请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医生显得有些不耐烦的。
左梅,起身,走到医生面前,道:“谢谢你,我有一个请求。”
“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这是起码的壤主义关怀。”医生显然在无意间犯了一个错误,他的话语中显露出了父亲已经是将死之人了。
左梅平静的出了让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话:“医生,我想拔掉我丈夫的呼吸机,让他安静的离去,能这样来操作吗?”
医生惊讶之余,愣了一会儿才:“程序上是可以的,但需要你签字、录音,并且由你在摄像头面前亲自做这件事。”
icu病房外的长椅上并不只有朴京一家,其中一个年迈的女人站起来:“我年轻人,这样对你的丈夫未免太残忍。”
“让他躺在那里受刑,那才是最大的残忍。”左梅冷冷的回应。
“可他还活着,那样等于你亲手杀了他,我老伴也在icu病房里,我宁愿他这么活着,或许某,奇迹能够发生。”
左梅凌厉的眼神让正想发声的朴京和李冰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没有回应那个女人,但她的眼神仿佛在告诉那个女人:奇迹,无法阻挡注定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