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已经把握住游戏脉络的林图,此时此刻终于占据上风。兵行险着的后果……无非仅有两种:要么满盘皆输,要么大获全胜。
对于往后的道路抉择,林图而今留存有广阔的转圜周旋余地。具备极大操作空间的他,再也不会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侍奉皇帝的羽林军禁卫构成,不仅限于陇西、安定等西北六郡良家子弟,也有许多因战争而阵亡的烈士后代,所以……羽林军亦被称为‘羽林孤儿’。
俗话说得好,君子可欺之以方,正因为把握住了对方大概率的孤儿身份,以及由此引起对家庭的浓重眷恋,林图这才敢误打误撞之下,逼迫这位羽林郎吐露实情。
有些时候,最为了解自己行事动机的家伙,实则他的禀性和遭遇,恰巧同自己大致相符。
对此,林图深以为然。
万幸的是,林图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把柄或弱点,已然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只有像泥鳅一般滑不溜手,才能在底层社会的夹缝中,安然无恙地继续生存下去。
这,便是林图的求索之道。
当林图已经从羽林郎那里,得悉到所有的具体相关情况时,他便找个机会、趁吴姓将官不注意,冷不丁打晕了对方。
虽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但是林图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来。
且不说内心里的道德障碍这关难过,即便是仅剩下‘生而为现代人’的十余年法律法规教育,也让林图根本兴不起杀人灭口的念头来。
再者,对方于自己又没有什么实际性质的威胁,既然所需情报和利用价值都已经榨干,那么对其弃如敝履即可,放他一马又能如何?
摩挲着手中、刚从土里重新拔出的羽林佩剑,林图心中权衡再三,终于敲定了主意。
将早已昏厥过去的羽林郎手脚并拢、捆在一起,林图如拖麻袋般,将其扔到某棵大树的荫凉底下。以免这位吴大人懵懵懂懂间,就被毒辣的烈日给活生生晒死。
随后,林图摘下横挎在对方腰间的剑鞘,牵起旁边一直在低头默默吃草的军马,扬长而去。
聒噪的蝉鸣声依旧吵闹,从天而降的光线、受这片密林的茂盛树冠所阻拦遮挡,仅能投下几缕细碎光斑,恍若人间胜境。
除了遍地狼藉和污秽血迹,还有那不远处、宛若捆绑猪羊一般的羽林郎官以外,此地同往常相比,再无其他异常特殊之处。
始作俑者早已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偌大的广阔无垠静谧森林之中,空余蝉鸣依旧。
“哗……哗……哗……”
单手掬起一捧河水,林图反复清洗着长剑上的秽迹,一旁的军马垂首饮河,寸步未离林图左右。
公马野性难驯,尤其是正值发情期的烈马,在雄性荷尔蒙的驱使之下,根本容不得人类骑在它身上撒欢儿。
为了不影响随军作战以及日常生活,别无他法,古代乃至于现代,人们都会将马匹去除男性雄风,以便更好地掌控或操纵。
这些去势过的牡马,才能算作是人类生活中的好朋友,战场上值得信赖的亲兄弟。
林图并不会骑马,但这并不妨碍他现学现用。在方小霏经常观看的清宫言情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耳濡目染之下,林图脚踩布马镫跨上马背,优哉游哉神气十足。
西汉时期的马镫,仅有单边,且完全由麻布交裹而成。
骑马对于林图来说,虽然算不得舒服,但好在自己有着强大的身体素质作为倚仗,有恃无恐的傲娇心态,此时此刻一览无余。
不仅如此,林图当下有了马匹代步,体内的异能储量就会慢慢恢复。方才一通你追我赶的离奇大逃杀,着实让林图消耗了不少能量。
所以说,林图现在首先要做的第一任务,就是将自己的状态调整至最佳,以预防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的未知危险。
毕竟……那位嫌疑最大、最有可能是敌对应召者身份的吴姓羽林郎,已经被剔除了出去。
至于那位名不见经传的正主,恐怕还潜藏在某个阴暗角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唉……世事难料啊……尽信书不如无书,古人诚不欺我也。”
跟随着马背一起一伏、左摇右摆,林图颇感挫败地长叹出声。
林图原本以为,这个古书史籍中并不存在、甚至根本没有零星半点介绍的羽林将官,肯定是此局游戏的另一位博弈手。
结果谁成想,自己从一开始,调查方向和思维逻辑,就出现了根本上的错误。
就像二十四史中最为常见的‘人相食’三个汉字,想要写下它们,连五秒钟都未曾花费。但是在这字与字之间,凝结了多少皑皑白骨、饿殍怨魂?
这些东西,我们无从得知。
也不敢得知。
正当林图神游天外之际,蓦地,好似冥冥之中福至心灵一般,林图猛然狠狠一撑马背,落在地上。
旋即就地一滚,比离弦的箭还要快上三分,发疯似的朝远处闪转腾挪而去。
“轰!!!”
在林图身后,一声爆炸巨响转瞬间紧随而至,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林图连滚带爬,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连稍微喘一口气的时间都不敢留存,林图悄然躲藏在某道田垄之下,体内异能如激流般疯狂运转,哪敢在此刻隐瞒即使一丝实力。
自从那声轰然巨响消逝以后,原野间静悄悄地仅存风声。林图心脏跳动得厉害,‘咚咚’声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