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然从回忆中抽出身,摇了摇头。
“那你呢?”她薄唇微启,“你信吗?”
“算信吧,却不是信仰。佛曰因果皆有轮回,万物既有因果,也会有轮回,人也会有。”他放下手中把玩的茶杯,“前世,信便有,不信,便无。”
“可是,没有人见过,不是吗?”她不敢对他说,她有前世的记忆,她怕,他也觉得她有些不正常,毕竟自己相信是一回事,可真实存在又是另一回事了。
“没有见过不代表不存在。”他顿了一顿,“世间光怪陆离之事太多,也不差这一件,你只是没有听到过罢了。”
他发现,自早晨的课上开始,只要一谈到前世种种,她好像就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透着苍凉与悲怆。
“那你信吗?”他想知道她的答案。
“我?”她没想到他会反问她,“我信。”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见得多了,她也有些恍惚。
他的眼睛跟前世的他很像很像,久久望去,好似有月夜,有清风,有春暖,也有寒冬。
“那你觉得你的前世是怎样的?”越是认识顾言然,他越是觉得她身上有太多秘密,她总是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的前世——”她的目光变得深幽,看着他的脸渐渐失去焦距,“可能死得很凄惨吧,所以老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将之前所没有的都补偿给了我。”
她浅浅一笑,尽力掩饰着语气中的酸楚。
“水冷了,我去倒些热水来。”心里的痛苦好像终于有了可以倾诉的人,好像开始喷涌而出,她再也无法压抑住,匆匆起身,转身向着里面走去。
她这一动作,让人一眼就觉得是在逃避什么,她也顾不得其他,加快了脚步。
在她刚刚跨进门时,眼中蓄着的泪水再也藏不住,落了下来,她赶忙用手拭去,可是却有越来越多的泪珠滚落。
她转身躲进了一旁的卫生间,关上门,上了锁,才缓缓蹲下身,肆意地发泄着。
怕等等出去被他们看出自己的异样,顾言然不停地用冷水扑在脸上,眼泪也渐渐收了回去。
最近,她有些多愁善感了呢,还特别爱哭。
这脾性倒是越来越像刘楚佩了。
手摸在脸上,传来粗糙,凹凸起伏的触感,怎么办,她越来越讨厌这样的自己了。
她擦干脸上的水,走出卫生间,冷不防撞上门外站着的人。
她赶忙低下头,“你……你怎么在这?”
她极力将声音放轻,怕被他发现。
温言之皱了皱眉,虽然她掩饰地挺好,但他还是听出了哭腔。
他一把将她拽进卫生间,关上门,将她拉到门边,单手撑在门上,另一只手一并上了锁,动作一气呵成。
他将她紧紧锁在他与门之间,不留一丝缝隙,让她无处可逃。
顾言然刚刚哭完,整个人还有些晕沉沉的,被他这么一扯,早就不知身在何处了,鼻尖传来的薄荷香确是尤为清晰。
她微微动了下身子,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她抬头望去,只能瞧见他正在滚动的喉结。
“顾言然。”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低沉响起。
他贴得很近,呼出温热的气体扫过她的脖颈,痒痒的,她难受地动了动。
“你能不能先放开。”两个人这个姿势暧昧至极,况且这个姿势实在是令她有些不舒服。
温言之恍若未闻。
他靠得更近了,她能感受到他下巴的细小胡渣触到她皮肤,有些刺痛又有些痒。
他将头轻轻靠在她肩头,“我很嫉妒他。”
顾言然一愣,嫉妒他?谁?
还未等她问出口,他便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已然在你骨子里,可我却从未走到过你心里,我知道,他也叫言之,是不是,你总是透过我在看他,我不傻,能感受到。”
顾言然嗓子一紧,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原来,他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藏的极好。
“我却又有些庆幸,亏得我与他还有名字这点一样,否则,以你的性子,怎么肯与我亲近。”
不是的,言之,你就是他啊。
她的所有字眼都卡在喉中,泪比所有反应都快上一步,打在他胸前的衣服上。
“顾言然,我这个人很自私,我见不得我的人,心里还有杂念,放心,现在我不会强迫你什么,我会等你忘了他。”他抬起头来,抚上她的面颊,“不准再为他哭。”
泪水泛起更是止不住,她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眼中不似平时的温柔,异常清冽,眉间微微皱起。
像,太像了,像极了她的言之啊。
以前的他就是这般,冷冷清清,目如寒潭,难得一见暖意,可她还是喜欢的紧。
她缓缓抬起右手,抚上他的脸颊,勾勒着他的眉目,又慢慢往下轻触着他的鼻尖和唇角。
言之,你瞧,你们长得不一样,可我还是认出你了,你会夸我的吧。
又或许不会吧,你极少夸我的,你总是念叨我笨,嫌弃的紧。
言之,你让我忘了,可我,怎么可能忘得掉。
“言之——”她语意缱绻,透着丝丝悲凉,“我舍不得。”舍不得,忘了你啊。
她将手垂下,改为缓缓拥抱着他,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她泪如雨下。
就让她放纵一次,她不想管面前的究竟是温言之还是王言之,她只想抱抱他。
多久了,好像自他那时离开建康城时,她便没有再见过他了,更别说拥抱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