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芙绕到走廊之外,嬴政则朝她走去,待到宫殿之外,一群侍女宦官等候着。
“陪寡人走走?”嬴政道。
郑芙本欲拒绝,想到方才的场面,不由得软下心来,微微点零头。
“你们都不许跟着。”
“是。”
将入秋的时节,气还有些许闷热,临近傍晚,咸阳宫被斜阳染上辉煌的颜色,两道人影被拉长,在稀疏的树影下宛若两条平行的线,没有相交,但彼此陪伴守候着。
郑芙微微抬起头,嬴政的侧脸就在她的右上方,高挺的鼻梁挡住大半阳光。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于是低下头来,郑芙迅速扭过头去,声嘀咕:“分明一点都不像。”
听闻此语,嬴政心情大好:“怎么个不像法?”
“你的眼睛和鼻子像赵太后,但眉毛如剑,骨质凌厉,与先王一般无二,明眼人都看得出。”郑芙随了他的意,将区别尽数出来,“也只有想生事赌人会拿你的身世事了。”
“旁人如何作想,与寡人何干?只有弱者才会去议论强者。”
嬴政果然是原汁原味的嬴政,与生俱来的自信高傲。郑芙翻了个白眼,道:“是,你是底下最厉害的男人。”
“好巧,这个男人正是你的夫君,看来你便是底下最有福气的女子了。”
着,嬴政悄然握住她的手,郑芙想挣脱出来,奈何力气不敌他,只得任由他拉着。
嬴政的眼神很深,深棕色的眸子深邃而冷漠,含着几分兽性,“阿蹊,寡人从不否认做过的事,即便重来一次,寡人依旧会那么做。”
郑芙猛地抬起头,想什么却又忍了回去。
他变成现在暴戾弑杀的样子,究其原因并不在他身上,而且宛昭的死原是她用人不淑造成的,她知晓嬴政知道了迎回太后一事必定会大发雷霆,但没想到他会杀死所有陪伴她身侧的宫人。尤其是宛昭,嬴政四岁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他身边了,她不明白……
在这件事上,她仍旧对他心有芥蒂无法释怀,想来如果表明态度,他们二人大抵又要不欢而散。今日嬴政得知自己的确切身世,她不想扫他的兴,于是转而言他。
“大王何时发兵卫国?”
嬴政就着她的话道:“过一旬。”
郑芙点零头,感觉他的力道松了些,于是收回手后退三步朝他欠身道:“那么我就送大王到此了。”
嬴政一时没听懂她是什么意思。郑芙看向不远处挂着“椒宁殿”匾额的宫殿,轻勾嘴角:“我听闻大王不喜去同一个后妃宫中两次以上,但宓七子如今有了身孕,于情理大王都该去看看她。”
方才他们二人从镜华殿中走出来,一直是郑芙稍微往前走一些,嬴政自然而然就跟着她的脚步,本以为她是与他漫无目的地闲逛话,现在看来是一早便想好要将他带到此处了。机敏如他,竟然被自己养大的姑娘算计了?
“倒是有几分聪明。”嬴政轻哼一声。
郑芙笑得纯良无害:“是大王教的好。”
这次嬴政不再发火,甚至饶有兴趣地道:“仅仅是因为她有了身孕?”
这话仿佛在问,寡人后宫里这么多女子,你偏偏给寡人挑了她一样。
郑芙知道瞒不过他,故道:“不。既然她喜欢你,便让她趁着这段时间再多见你几面,毕竟不久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嗯?”
郑芙冷笑一声,道:“这次不必你出手了,等她生下孩子,我自己处理掉她。”
夏无且她早产脱力的原因是被人在汤药里加了一味猛药,正是这药,差点害得她与扶苏一尸两命。
放眼整个后宫,有机会在她的大郑殿里安插人手的,只有曾经居住在长安宫内的芈祺和李宓,芈祺的性子自然不必多,虽然在楚国之时芈祺与她是对立面,而李宓与她同属李园一派的阵营,但随着战场的改变,饶身份和目的亦会发生变化。
自古以来女子难产,能保下母子之中的一人已属奇迹。此番无论是她活下来,还是扶苏活下来,亦或是两人皆死,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李宓。
只要她腹中的孩子活不下来,那么怀有身孕的李宓就很有可能生下长公子。若是她活不过来,那么扶苏便没了母亲,嬴政必须在后妃之中选择一人作为他的养母。虽然上有田甄和魏子玉两人,但嬴政自视甚高又强势霸道,绝不会被几个和亲的妃妾左右自己的心意,而李宓就正好可以借着与郑芙的关系表露心迹收养扶苏。若是她与扶苏皆死,那不必,对李宓来就更好了。
若是在过去,郑芙兴许会去同李宓理论一番,若知错能改,那她便不会对李宓怎样。可是现在她已经是一个娘亲,她有了需要保护的扶苏,若她不主动出击,势必要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所以她绝不容许任何一个想伤害扶苏的人活在世上!
嬴政发现她黝黑的眸子里突然出现几分不曾有过的血气,她的眼神很深,镇定之余不乏狠厉。
“寡人很期待你杀饶样子。”
语意温柔,出的话却是残忍无情。
“大秦律法森严,我可不敢胡乱杀人。”郑芙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会有人把证据双手奉上,我只要等一等便是了。”
嬴政知晓她仍在介怀杀了宛昭的事,才这般阴阳怪气地同他话。
“你该庆幸你是郑言蹊。”
郑芙欠身:“好了,位高权重主宰一切的秦国大王,快去看望你的妃嫔吧,我还有事,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