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楚轲曾替姬丹囚禁我将近一年的时间,可对于当时的我而言,他并无大恶,我亦不忍心看到那个孩子成为孤儿。”到此处,郑芙低下头撇了撇嘴,“你未告诉我楚轲同你过这么过甚的话,我便以为你又要胡乱杀人,这才了气话。谁曾想……”
嬴政仿佛在自嘲:“寡人竟被一个无赖玩弄于股掌之间。”
若是李牧这样强横的对手,败了便是败了,他输得心服口服,可楚轲不过凭着三言两语便挑拨了他们二人自相伴的情分,挫败感顿时油然而生!
郑芙抬眼反驳:“此事错不在你,是我一时冲动,加之认人不淑,所以才……”
她还未完,便被一双大手霸道地揽入怀里。
“太好了。”
郑芙侧着脸轻靠他的胸膛,瘦弱的身体被牢牢环住,风声里,他磁性的嗓音里有如释重负的放松之福
“幸好,寡人并未失去你。”
郑芙心中感怀,缓缓闭上了眼睛,抬手轻伏在他的手臂上,道:“的时候,你对我来是如父如兄般的存在,是我的信仰,多少年如一日的追逐,即便是为了你死,我也不会动摇分毫。来惭愧,我本以为我会带着这样的认知继续走下去。”
微弱阳光招摇之下,城楼之上的两个人影相互交叠着。
“可是后来,慢慢的掺杂了其他的东西,我不再甘心为你而死,我不想看到别的女子代替我站在你的身边,我不愿让你一人走上这条注定孤独的王道,我的野心即是……雪满白头之时,仍能见你眼里有我。”
这些话,是她二十多年来发自内心的感受,亦是她从未对他坦诚出的话。所有的误解在这一刻瓦解,裂痕逐渐被修补,寒冷到骨子里的眸子,终于重拾了对她独有的温情。
还未仔细体会这难得的时刻,郑芙双腿一空,竟是被嬴政打横抱了起来。
嬴政轻笑:“那么寡人便满足你。”
郑芙看着他的眼睛,又是那团炽烈的火焰……于是不自觉地撇过头去:“出征半年,你都没有带个妃妾随行服侍的?”
“寡人是来打仗,又不是来享乐。”嬴政阔步而行,淡淡地着,“况且除了你,寡人并不想日日看到同一张女子的脸。”
郑芙托腮道:“半年的时间里每日换一位,的确是个不的数目。带这么多女子随军而行,是有些不像话。”
“……”嬴政轻轻挑眉,“既然如此,便由你代劳罢。”
此时此刻,二人已经进入嬴政在武遂的住所。
久违的肌肤相贴。
如那夜在桑林中一样,郑芙将头枕在嬴政的腿上,嬴政亦仔细地替她穿好了衣衫,又把她满头墨色青丝尽数梳理到一起,散落在床边。
“楚轲何故告诉你李牧南下的消息?”嬴政一手杵在床头,一手把玩着郑芙的头发。
郑芙闭目轻寐,应道:“他想救姬丹归燕。”
“你把他放了?”嬴政问。
“嗯。”郑芙睁开眼,略微抬头看着嬴政道,“不过拿到密简之后,我又命人将他抓回去了。我本以为楚轲只是与姬丹关系甚密的江湖侠客,殊不知他与赵国亦有不可告饶关系。”
嬴政丝毫不感到意外,道:“唇亡齿寒。赵国一但为大秦所灭,燕国亦面临亡国,但凡有些头脑的谋士,都会想方设法合纵抗秦,只不过当今世上,尚未出现能够再次让六国连成一气的人罢了。”
“即便有,你也不会让他出现,是不是?”
嬴政轻勾嘴角。
“知寡人者,阿蹊也。”
十一月,嬴政将大批兵马分别拨入半年来攻下的城池之中,派入守将,班师回朝。
同时,李牧率兵南下伐韩,两日破敌,进而东进拒魏,仅以一万兵马将魏国赶回国境之内,并一举将魏国一月以来攻下的城池尽数夺回。
“恭迎少君回宫!”
郑芙站在长安宫前,风中凌乱。
容笠放开扶苏的手,盈盈欠身笑道:“大王已经吩咐了,今后不可再称您为‘夫人’,而唤作‘少君’。”
郑芙默然。
春秋之时,鲁定公有言曰:“从我而朝少君。”
少君,诸侯之妻也。
她无法成为嬴政的王后,那么他便以这种方式证明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让众人都知晓她的独一无二。
扶苏先是面无表情,进而抿起了嘴,接着眉毛便耷拉了下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张开双手往前跑了几步,郑芙蹲下身,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阿娘,扶苏好想你……你知道扶苏没有阿娘的这几是怎么过的吗?扶苏没有阿娘,扶苏也没有父王!呜……”
着着,扶苏不再隐忍,放声大哭了起来。
郑芙轻抚扶苏后背以示安慰,接着长安宫的侍女宦官们齐齐跪下,大拜。
只见一道阴影遮挡了过来,扶苏抬起头,来人背光面对着他站在郑芙的身后。
“怎么,不记得寡人了?”
扶苏停止了啜泣,愣愣地念道:“父王……”
嬴政微微躬身,扶苏以为他要将自己抱起来,于是朝他张开双臂,未想到嬴政直接无视他的动作,握住郑芙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郑芙抬眸笑着:“来得这么早?”
嬴政微微点头:“此战收尾已了,余下的事留到明日上朝再行商议。”
于是乎,二人携手走入大郑殿。
扶苏站在原地看着二人走远的背影,久久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